黄君山神色严肃,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出头的人够多了,你就别出头了,万一情况在意料之外。”
青梅占眨了眨眼,虽然不明白黄君山在说什么,但还是选择乖巧地坐在座椅上不动了。
望着接连起身的女生,迪雅只是凉凉地扫了眼她们:“这是你们自己投票的结果,是你们认为这样更合理,要质疑也不是质疑我,而是质疑这么投票的人,你们有意见的话,需要你们自己协商怎么解决。”
迪雅很夸张地叹气:“你以为我愿意淘汰你们吗?只是上面施压啊……”
的确,其实他根本就没打算把非处/女淘汰出局,处不处女,和生下来孩子的品相优不优秀有关系吗?
倒不如说,他这么做,是因为非常想快点把一部分圣女投放“市场”开始实用。
为什么想快一点投放“市场”呢?
这得从十都里住的这些大佬说起。
就像是养腻了猫、狗、兔之类听话乖巧的家畜的有钱人总惦记着养些飞禽走兽来陶冶情操和彰显逼格一样,不少有做繁殖任务权限的大佬对政府“家养”的圣女根本没有兴趣,反倒是对抓回来的野生圣女万分好奇。
于是,“宠物乐园”外面满是“饲主”们嚷嚷着想快一点带一只“野生宠物”回家。
而自己做为这座“宠物乐园”的养育者,权限上不过就是个看门狗,压根不敢拒绝大佬们的要求。
他只能向上提交申请,最后上面批准允许破例一次,限定这座学校里面的女生可以学习一个月就参加考核出货。
但是,说好的三个月学习期变成一个月,如果由自己说出口,会显得自己言而无信,降低自己的威信力,到时候女孩们长时间被压迫的积怨会落在自己和新人类的头上,不方便管理,反向促进她们内部团结。
所以,让她们自身发生内战、互相剥削、形成恐慌,彼此无法信任……这时候,担惊受怕的女孩会向自己寻求帮助,再向自己不断地妥协、心甘情愿做出权利的割让。
到最后,同样是达成一个月出货的条件,不但满足了大佬们的需求,同时这些女生们还会对同伴失去信任,非但不会恨自己和新人类,还会感恩戴德自己给了她们更多的机会。
至于刚才淘汰掉的那些女生,说白了,那压根不是投票的结果,而是已经内定的淘汰名额。
圣女淘汰,怎么可能由这些家伙随便投投票就决定了?
当法律是开玩笑呢?
在《圣女等级法》中,有一条法律叫做“90%淘汰法则”,意思是:在非常时期时,可以找至少100个有繁殖资格的新人类来做评委,对圣女根据外貌和日常成绩直接进行简单评价,当超过90%的评委认为这名圣女不配上C级的话,这名圣女就不需要任何考核直接被打入C级以下。
自己昨晚把这些女孩的学籍信息发布在了国家投票网站上,其中包含女孩们的高考成绩、在校绩点、学历和个人照片,一夜之间就有了数据结果。
所以,会淘汰谁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搞这场投票只是和她们玩玩心理战罢了。
不过,想要谈条件,光自己想不行,为了让少部分聪明的女生发现这场投票醉温之意不在酒,然后主动找自己谈判,他还特地在投票环节上留了细节:没有将部分优秀的女生的名字放在名单里,营造出一种自己舍不得这些姑娘的假象。
这样一来,许多姑娘就会意识到这其中的“矛盾”,主动要求谈判。
想到这里,迪雅叹气:“其实,上面对你们这批圣女并不是很满意,拨款也只拨了一丁点,只够你们500人坚持两周,现在淘汰了些人,也只够你们坚持一个月,如果不继续淘汰,这座学院城市一个月后就会因为经费不足停运,到时候大家都过不好,你们说该怎么做呢?”
朱祁笑:“既然如此,让剩下所有人将原本三个月的学习时常全部压缩到三周,这样钱不但够用了,还很符合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不是吗?”
此言一出,在座的女生们瞬间炸了。
但很快地,更多非处的女生选择接受了朱祁这个残酷的建议——
“这也是一次机会,总比直接淘汰了好!”
“没错,学习速度也是学习能力的一种,这样也好。”
“对对,还记得前几年美国校园中国留学生霸凌事件吗?几个在国外好几年都不会说英语的中国学生蹲监狱后,一个月就能和律师用英语对答如流,既然逆境能让人展现能力的极限,三个月和三周没多大区别!”
而处/女派显然不愿意被拖下水:“开什么玩笑,别忘了,我们不但要学数学,还要学一门完全没学过的外语啊,三周这怎么可能……”
有些处/女派甚至恼羞成怒:“你们这群荡/妇直接去交/配不就得了为什么拉我们下水!”
“觉得做不到可以现在就去和刚才那些女生做伴啊?”非处的女生们也火了,“怎么,没有了那层膜,突然就变得这么不自信了吗?”
“哈哈哈哈美若天仙还是处就不说了,你们哪个不是自己丑还嫌弃别人丑才做了铁处/女,真把自己当个宝,哄抬逼价笑死了……”
“你说什么呢你个公交车!不要脸!”
“骂谁呢?亏你还来上女权课,转头就对别人□□羞辱,我看你们本质就是一群父权的母狗!”
……
台下的女生越吵越激烈,台上的迪雅平静地拿出手机,一边将新的投票发送至每个人的邮箱,一边道:“别吵了,我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学生为了这些事吵得面红耳赤,那这样吧,我中和一下大家的意见,进行最后一次民主的匿名投票:要么支持直接淘汰非处、要么支持所有人三周,如何?大家用成绩说话,至于处不处要不要淘汰,这个之后再说……”
这个做法立刻得到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同意。
不少处/女派认为自己人多力量大不可能会输,非处/女派认为自己至少还有一次机会。
青梅占投完“三周”的票后坐在座位上瑟瑟发抖,眼泪就没停下过:“万一处/女比较多,那就肯定赢不了,到时候怎么办啊……”
“不。”玄千两摇摇头,“一定是我们赢……不对,不是我们赢,是迪雅一个人的胜利。”
“为什么?”青梅占怔住。
黄君山:“因为非处/女一定会把票投给‘三周’,为了给自己一次翻身的机会,而处/女却未必会把票投给‘淘汰非处’。”
“啊?为什么?”青梅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黄君山:“你别忘了,这边考核文化课主修的是数学。”
青梅占:“所以?”
“高中文理分班后,文科生学的数学很简单,理科生的偏难,我昨天翻了下这边数学的学习大纲,非常难,理科生优势太大了。
但是,咱们学校虽然不是985名校,可好歹是个211一本,高考的时候,文科生的数学再差,也至少得考100分,才不会拖整体分数的后腿。
所以,咱们学校的文科生虽然数学可能不好,却绝对不会太差。
如果上课三个月,也就是一百天,足够某些特别聪明的文科生咬上理科生的进度;但如果上课三周,三周只有二十一天,再聪明的文科生,因为基本功的差距,都很难追上理科生的底子。”
青梅占听得头大。
黄君山:“这局投票,处/女和非处/女的立场是不一样的。处·女相对安全,所以肯定会考虑更多。
处·女中有理科生也有文科生,学习时间越短,理科生的天然优势就越大。
所以她们中肯定有人不光想淘汰非处/女,还想淘汰处/女中的文科生。”
黄君山道:“她们会认为,投‘三周’,先把文科生踢出局,等考试结束后,迪雅一定会再次将非处/女淘汰。
或者一些学习不好的人也有可能投‘三周’,就像高考的时候差生总是期待考卷越难越好,因为自己反正难的简单的都不会,越难反而和优等生分数差距越小,录取线能压低些。
所以,这轮投票其实已经变成了处/女党的党/内之争,非处是一定会赢的。”
“而且,万一这场投票本来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必然结果呢?”玄千两双手环胸,看着台上笑盈盈的迪雅,“说到底,迪雅有那么大的权限就这么左右我们分级吗?还是说答案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五分钟后,投票数以“三周”高“淘汰非处”21票获得了胜利。
台上的迪雅对这样的结果喜不自胜,毕竟,他的期待值超额得到了完成。
而台下的大部分女生对这样的结果紧张中带着轻松,毕竟,大家都对自己淘汰对手的手段有小小的信心。
玄千两的视线迷茫地在人群中来回扫荡着,听着耳边众人如释重负的叹息声,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爸爸讲给她的关于犹太人纪念碑上的话——
起初他们追杀gòng chǎn主义者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信仰马克思;
接着他们追杀犹太人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
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成员;
此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教徒;
最后他们奔我而来,我想找人替我说话——
可那时,横尸遍野,已经没有人能为我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