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八卦事件,成了酒桌上最好的下酒菜。有说第三者活该的,也有同情原配的,甚至还有人说羡慕男人的,理由很简单:一个男人能让另一个女人为之离婚,可见这男人是有本事的。
这时坐在海禾邻边座位上的一个老师说:“我同学就在深江实验小学当老师,她跟我说过这事,男的很帅很有才华,我看过那男的照片,真是帅得跟明星一样的。听说,男人老婆很老很丑,连话都说不利索。反差这样大的一对夫妻,就算没这个第三者插足,估计也不会幸福到哪里去。”
这时候好几个人附和着,表示见过那男的,的确很帅……
听完这句话,海禾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真不知道自己在别人面前是这样一个形象。此时此刻,她再也坐不住了,推说头疼匆匆告辞。
离开酒店没几步,风一吹,海禾便觉得头晕目眩,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低血压,她蹲在路旁大口大口地呕吐了起来,那嘴里冒出的气味,更加剧了晕眩感。
她一再告诉自己:千万别晕倒在这里,坚持,坚持……所幸旅馆离这里不远,拖着沉重的脚艰难地向前迈步。
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整个人像虚脱了一般。她趴在床上,就像一只落难的水狗刚刚上岸,脑子里将之前酒桌上的谈话又播放了一遍。
“听说,男人老婆很老很丑,连话都说不利索。夫妻反差这样大,就算没这个第三者插足,估计也不会幸福到哪里去……”这句话就像是录像机卡了带,又似复读机不断地在海禾的脑子里回响。
她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么枯黄干瘦的脸!
她撩起挂下来的头发,那耳垂边上那车祸留下来的深疤狰狞地露了出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一点也没减淡。如果当初直接车祸去世,那该多好。
她拿出包里的口红涂起来,想让自己的脸色好看点,结果这张脸更加不协调了。
海禾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真的好丑好老,别人没有说错!自己怎么配得上高大英俊的文远,他那么帅,那么有才华。
天哪,这段婚姻的错,不是因为品晶,不是因为文远,是因为自己!原是自己不配!自己才是原罪!
“……听说,男人老婆很老很丑,连话都说不利索。夫妻反差这样大,就算没这个第三者插足,估计也不会幸福到哪里去……”为什么这句话在脑子里赶也赶不走?
海禾想哭,但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是在笑,笑里有狰狞,有嘲笑,有悲愤,有恐惧,有绝望,这一切的东西都揉在一起,好奇怪的笑,真的是自己发出来的吗?
她捂上自己的嘴,笑声戛然而止,再一摸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流淌得满脸都是。海禾觉得自己的头快裂开似的,她走向窗边,深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稍微清醒了点。
窗外近处是一棵高大的梧桐,在夜风中簌簌地响着,此时一定有许多片叶子在悄然地扑向地面。远处便是城区主干道,长长的路灯连成一线,将这暮色割成了几个部分。车辆在其间使劲地穿梭着,每个人都有来去的路,自己又该去哪里?
活着,太痛苦,太失败。
所有曾经点滴回忆,都变成破碎的玻璃渣,轻握一下都会痛得鲜血直流;所有未来的想像,都只剩下阴霾,或者说已经没有了未来。
望着窗外的一切,海禾有一种想纵身跃下的冲动,跳下来,就像那飘落的梧桐叶一样归于大地。如果有来生,再也不做人,就做一棵梧桐树吧。
有什么比死去更清静呢。可这楼太低了,才四楼,能爽爽快快地走吗?不行,这透窗的风吹得头快裂开了。
海禾关上窗,转身看到了桌上的水果刀。也好,就用它吧。
再见,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