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去面对文远,两人单独在一起无话找话讲,更显得尴尬,她明白,即使生活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但裂痕是永远存在的。
她忘不了床头曾经出现的避孕套,她忘不了文远手袋里的那条星星手链,她忘不了酒店门口惊慌失措的那张脸,她更无法忘记自己耳垂边上那道还在泛红的疤痕。
她没有起激光除疤的念头,她甚至想让这个疤留在自己的脸上,连同自己悄然生长的皱纹一样变成岁月的纪念。但不除去,不代表愿意示人,海禾开始在自己脸上擦较深厚的粉,渐渐地,她开始觉得自己还需在其他五官上做文章才配得上这张满是脂粉的脸。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她学会了画眉,眼线和腮红,这一切她无师自通。
她惊讶于自己这几个星期的变化。当长长的大波浪长发披在肩头,一身卡其色的连衣裙出现在镜子面前时,海禾在恍忽间迷惑,这镜中的人是谁?
偶然有亲戚来家探望时,他们没有多关心海禾车祸流产的事情了,反而更关注她整体感觉的变化,好像更洋气了,但又感觉更生疏了。
七夕节很快到来。这些年来,七夕节逐步演变成为中国的情人节,商家的各种噱头活动有如雨后春笋,将情人节的意蕴推向了**,不少人已把这个节日当作了相亲派对和求婚仪式的契机。
海禾娘家住在郊区,那里的七夕节却还保存着一些传统的味道,什么穿针乞巧、种生求子、为牛庆生、拜织女、拜魁星、吃巧果等七夕习俗,虽不像旧年一样原汁原味,但在政府的打造下一年比一年精致,一年比一年迎合城市人怀旧的口味。这不一样的传统风情,逐渐成为当地旅游金名片。
今年各地赶来参加七夕活动的游客人数暴增,下午四五点,街上都挤满了游客和硬挤进来的车辆,街旁到处是卖彩灯的、小零碎的小贩。很快,许多城管、民警都赶来维护治安,更是让这年的七夕显得更加喧哗和嘈杂。
刚入幕不久,朵朵就被街上那些玩具和各类彩灯兴奋得到处乱窜,海禾拉都拉不住。文远脚步快,紧跟朵朵,防止人群中冲散,把速度慢的海禾一个人留在了人潮之中。这反而让海禾更自在,四处悠闲的逛起,寻找儿时的记忆。
今年的灯确实很精致,连村口的那条河里也放满了莲花灯,河边有一群青年人在放孔明灯,当灯缓缓地升起,那带着梦幻般的光亮成群成群的在天边化作星星,这情景煞是迷人,简直是将电视画面复制到现实中来,引来了许多旁观者驻足。
海禾在桥上站了站,就准备去桥边的小摊上买个孔明灯,等朵朵回来一起放。刚下桥不久,就被河边一个身影吸引住了,她的心几乎要跳起来,不错,这个人不就是董品晶吗?
她挽着身边一个三十多的男人的手臂,甚是亲昵。这男人身材不高,但却胖得很,是她丈夫吗?怪不得出轨,这长得也确实不怎么拿得出手。
海禾心里冷笑着,这个万恶的女人,勾完别人的丈夫,还能厚着脸出来跟老公一起秀恩爱。
海禾虽然很是气愤难平,但理智还是告诉她不要惹事,早点让这件事过去。她深呼吸几次,恢复了平静,像无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
仿佛是注定似的,董品晶两人居然往她这里走来,当经过海禾身旁时,她手上那串星星手链瞬间引起了海禾的注意。
这串星星手链,虽然只是掠过几眼,但却像烙在海禾脑子里一样,是注定抹不掉的。
她从文远的包里找到,如今还戴在品晶的手上,这是耻辱的提醒,她又想起了那场车祸,想起肚子里那可怜无辜流产的孩子,刚平复的心,猛然又跳跃起来。她感觉自己血往上涌,真想狠狠地掌掴过去,但理智还是克制下去了。
海禾表面那种看似不经意,但又明显充满着刻意味道的目光,让董品晶很快地注意到经过身边的这个女人。
刚开始她并没有认出海禾。那披肩的大波浪长发,能难与只见过二三次的海禾联系起来。
但当目光与海禾对上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快要蹦出胸膛,连忙地打了声招呼:“杨老师”,那声音是如此僵硬,让边上的那个男人也感觉怪异,就问了:“遇到朋友了?”
海禾没有表情,只是冷冷地说:“不算朋友,见过几次吧。”就准备往前走,并不想跟品晶有任何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