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天早饭后,我给先生施针,第二疗程了,必须注意时间。”
“好。”
不咸不淡的交谈,但就是在司明厉脑子里晃悠了一晚上。
他彻夜未眠,耳边翻来覆去那句“先生”“先生”,最后他实在受不住,戴上耳机听新闻。
第二天早饭后,司明厉乖乖在房间等,梁瓷来给他扎针,表情不对劲,眼睛是红的。
“怎么了?”
司明厉下意识抬手要摸梁瓷的脸。
梁瓷摇头,“先生坐好,施针的时候不要想其他的。”
司明厉只好不再问。
结束是半个小时以后,司明厉明显感觉到头疼,一抽一抽的难受。
梁瓷想往常一样按着他的肩,一下下的抚摸,“忍一下,坚持一下。”
这样又缓了半个小时,司明厉回复平静。
他去洗了个澡,出来不见梁瓷。
“梁瓷?”
家里竟然也没有。
司泰在听赌马的收音机,司明厉问他,他说:“她爷爷昨晚不是送医院了吗?
她和你姑姑姑父都去医院了。”
“梁爷爷住院了?
我怎么不知道?”
司明厉大惊,仔细想想,昨晚他睡觉时戴着耳机,刚刚他又在房间洗澡。
完美的错过了这件事,但是梁瓷为什么不跟他说呢?
司明厉心脏突然一阵不舒服,以前那种不被重视的感觉又冲了上来。
不用司机带,他问了司泰名称,亲自开车去。
梁爷爷昨晚十一点四十左右发生短暂休克,幸亏梁瓷在睡前有去看看他的习惯,他没惊动其他人,叫了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最快速度把爷爷送去医院。
羽川夫妇也是早上才知道的。
司明厉到的时候就看见医生在冲梁瓷摇头,外加一句:“准备后事吧,让爷爷开开心心的走。”
梁瓷没哭,羽川·芹没忍住,叹了口气眼泪就下来了。
司明厉过去拽住梁瓷的手,她回头,眼神异常平静,司明厉满腔的怒火都被堵了回去,思来想去,他想了句。
“生老病死,你是医生,比我懂这个道理。”
梁瓷点头,“嗯,我有心理准备。”
司明厉抬手按在她头顶,“医院交给我姑姑姑父,我带你上槐山,我们去给爷爷挑最好的墓地。”
梁瓷闭着眼睛,眼角满满潮湿:“好。”
槐山六七十年前是有人住的,这些人感受过饥荒和战乱,开山建路才有了后来的繁衍生息。
梁爷爷的记性很好,说他发妻葬在树木最繁茂的地方,面朝阳光和云彩,那里有棵树,树上还有他刻着的字。
“最爱的慈慈,等我!梁旺德留!”
爷爷叫梁旺德,他发妻叫文慈,是个一笑就眼睛弯弯的漂亮女人。
梁瓷带了一张照片,是梁爷爷跟发妻的结婚照,又旧又破,可一对新人的笑容很甜很甜。
她和司明厉找到那处墓址了,背对景区,很荒凉。
司明厉摸了一下土地,确定了位置,就葬在奶奶旁边。
梁瓷看着那颗树,突然对司明厉说。
“先生,你能跟我结婚吗?”
司明厉怔住。
冬日里的阳光还算暖,但山上风声很大。
梁瓷怕司明厉没听清,又说:“先生,我们结婚吧。”
司明厉走过去,把凛冽的风挡住:“你想好了,结婚是一辈子的事。”
“嗯,结婚。”
眼角还是红的,一看就是为了让爷爷高兴,不得不提出来的方案,但梁瓷就是这么义无反顾。
司明厉攥住她的手,“现在就去可以吗?”
“可以。”
他拉着她下山,驱车前往民政局。
就这么短的时间,医院里传来噩耗,爷爷没醒过来。
羽川·芹实在不敢电话告诉梁瓷,她跟司明厉说的。
民政局就在眼前,之差一步。
梁瓷回头望着他,“先生,你反悔了吗?”
司明厉心脏疼的抽搐,走过去抱住她,半晌才说:“爷爷去找爱人了。”
梁瓷半张脸埋在他胸口,漆黑平静的眼睛一秒坍塌成灰。
她攥着司明厉的衣角,隔了很久才小声说。
“先生,我又变成孤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