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陉道上,一支大军正在缓慢向承天军行进。
到底是年少轻狂,照夜玉狮子上,李晟基看着两侧绿意盎然的大山一时心旷神怡,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左右见状,知道他为何发笑,也跟着狂笑不止,弄得李晟基尴尬不已。
不过他有理由发笑,攻占定州城(州治所在安喜县城)后,杨光远这位新地头蛇、杜延寿这位老地头蛇历年聚集的财富被他席卷一空,又是五百辆大车,与上次秘琼的财宝价值相差仿佛,府库的钱财、粮食李晟基倒分文未动,俘虏的士兵也全部释放了,倒是定州城的所有工匠及家属被他半劝半强的“掳”回来了。
临行前,他对杨光远说:“目前杜延寿还有一千五百人,你这边有牙军五百,骑军一千,当心点”
经此大变,杨光远生吃了李晟基的心思都有,不过听到这话后心里一凛,瞬间便把心思放到杜延寿那里去了。
到了承天军,整个军城都轰动了,如果说上次打劫秘琼算是一次黑吃黑的话,这次却是硬桥硬马,以区区三百人伤亡的代价,击溃以前赫赫有名的河北几镇之一的义武军两千牙军、两千骑军、三千州军,虽说有敌军轻敌的成分在,但杨光远可是沙陀骁将啊,承天军实力之强横可见一斑。
欢迎的人群里,无论是士卒还是百姓,眼光里除了热切,更多的是敬畏。
五月初,天气渐渐变热,一日早晨,李晟基正在平定州刺史府的院子里晨练,见到王存章在门后探头探脑,心里一气,“同你说过多少次了,有事说事,无须如此藏头露尾的!”
王存章赶紧跑过来,先递上一条毛巾,等李晟基擦完汗又递上一个竹筒,“大人,山字营从河北那边传来紧急消息”
李晟基一听赶紧接过竹筒拧开,将里面的水倒掉,倒置竹筒再一拧,只见竹筒底部掉出一个蜡丸。
拧开蜡丸,里面有一张小纸,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河北剧变……”
李晟基一看心里一震,“欧阳浩来了?”,“来了,昨天半夜来的,山字营驻河北新乐的高煦也回来了”,王存章答道。
“让他们在议事厅等着,我洗漱完毕后将早餐端到那里,同他们一起吃,嗯,把季无忧也叫过来”,李晟基揉了揉太阳穴,心想难怪自己昨天半夜就醒了,醒来后一直睡不着,原来是这事。
高煦,第一批山字营的成员,二十来岁,人长得普普通通,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为人和善、健谈。
李晟基将欧阳浩放在承天军,明面上是一军之都虞侯,位高权重,实际上在军务、民事上他操的心不多,他的重点都放在李晟基秘密交给他的“布点”上。
当然了,知晓此事的人不多,不过作为李晟基的亲随,王存章自然知道。
经过两年职位、事务的历练,欧阳浩越发显得沉稳干练,与李晟基刚上叱日岭时那个落魄忧郁的书生不可同日而语。
季无忧却憔悴了许多,不过精神倒还不错。
与李晟基一样,欧阳浩上唇留起了的整整齐齐的短须,下颌却光溜溜的,季无忧还是一副面白无须的模样,他这一年确是辛苦异常,脸上的棱角也显现出来了。
经过李晟基的刻意栽培,这二位被他寄予厚望的山字营骨干渐渐也显露出性格上的不同,欧阳浩毕竟是世家出身,加上高大健壮的身躯,虽然一度落魄,骨子里的骄傲、大气却慢慢出来了。
季无忧却还是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他身材不高却很矫健,沉稳内敛的背后,一股浓烈的自信也是藏不住的。
吃完早餐后,欧阳浩正要开口,李晟基止住他,“让高煦说吧”。
高煦的语速不快,声音平稳,跟他的长相到贴切。
“大人,自上次我承天军横扫义武军之后,杨光远、杜延寿二人倒相安无事,隐隐还有交好之意,不过还没等到他二人完成兵马的补充,那幽州的赵德均却抢先发动了”
“两周之前,赵德均发动两路大军,一路明,一路暗,明的这一路直指义武军,以杜延寿为内应,一举占了定州全境”
“暗的这一路指向横海军,借着横海节度使到幽州给赵德均新诞小儿送贺礼的机会,扣押了横海节度使及其五百亲军,后委派大将时赛指挥三千契丹银鞍直化装成其亲军模样,诈开沧州城,又一举占之”
“这横海军节度使不是赵延寿的亲戚吗?”,李晟基有些诧异。
“这…,大人,像赵德均这样的人,在权势、地盘面前,还管得了这许多”
“大人,赵德均占了两军之后,便上书洛阳,欲以现宣武节度使其义子赵延寿领义武军,其堂兄赵元瑛领横海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