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屠户家。
“儿啊,我没事。”方老娘一个劲的叫嚷着,“别去请大夫,已经开了药,熬着喝了就了。”
方屠户的脸一直阴沉沉的。
方老娘有些害怕,又低声道,“我不是看你妹子可怜吗,本来后娘就不好当。还有那朱家的三小姐,刁蛮任性,你媳妇刚才也见到了。”
方屠户依旧沉着脸,“谁要她嫁了?当初就知道是填房,又是高嫁,能不累吗?”
方老娘不敢吭声了。
是啊。
是方小妹贪图荣华富贵,非要嫁到镇上,生生拖过了花期。再想嫁个年轻力壮的,可就难了。
唉。
当时方小妹已经二十了,是老姑娘了。
方屠户道,“娘你好好歇着,我去杀只鸡给你补补身子。”
说着,出了门。
方老娘歇的方成武的屋子,小铺子的后院不算大,也就一人一间,如今方老娘来了,让方成武将屋子让出来。
让方成武去大哥的空屋子睡,或者跟他二哥睡。
方老娘这两日过得实在不好,又病又饿,今日被方王氏救了回来,强撑着说了好半天的话,现在回来一躺到床上,就晕了过去。
-
外头。
方王氏正在厨房熬药,方屠户去了大铺子,之前从方家村带回来的鸡养大了大铺子的后院里,本来打算这两日清扫清扫,然后就搬过去的。
现在方老娘来了,搬家的事得提前了。
方屠户捉了两只鸡回来,杀了放血,鸡血用碗接了,方成文烧了热水,将鸡给洗干净。
方屠户跟方王氏商量,“明日将东西搬过去。”
方王氏道,“太急了,要不去找人算算哪天搬合适。”
方屠户道,“刚才花了两文找街头的道士算了算,明天就合适。”
方王氏瞪了方屠户一眼,“家里这么多东西,明天就搬,哪里搬得过来。”
方屠户道,“铺子不变,就是将后院的家当搬过去,我刚才已经寻了人,明日有帮忙的,一天够了。”
方王氏听到这话,又看看了院子,还是点头了。
“那铺子咋办?”那么大个铺子,就空着?方王氏看着方屠户。
“等成山回来再说。”方屠户道,小铺子就跟现在一样,继续卖猪肉,不过,以后他得勤快些,可不能像现在这样时常休息了。
方茹回屋换了女装,方成文烧了热水,给她打了半盆,她洗了脸后,去了方王氏的屋子用铜镜照了照,脸上的疤只剩浅浅的一道了。
方茹笑了。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看了看又,这脸可真小啊,巴掌大,大眼睛,长睫毛,还有这一头黑发,看一百遍都不腻呢。
只是,这铜镜看得人有模糊,要是有镜子就好了。
镜子。
古代工艺不行,粗糙的镜子只能用银粉或铝粉稀释添在玻璃背面,可问题,没有玻璃啊。
她可不知道玻璃怎么做。
算了算了。
方茹叹了口气,当初她又不是化学专业,能知道怎么糊镜子已经是很棒了。
“姐。”方成武在外面喊她。
“小声些,你奶在睡呢。”方王氏小声警告。
方成武捂嘴,他忘了。
方茹走出屋子,“怎么了?”
方成武小声道,“外面有人找你。”
方茹面露疑惑,找她?
她在这镇上可不认识什么人啊,别说镇上了,就是方家村,与方玉娘交好的也没几个,都是点头之交,当初,也就只有方秀儿与方玉娘的关系好一些。
方成武眼睛亮亮:“是个男的,很俊俏。”俊俏这两个字还是他最近才学的新词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男的?”方茹更诧异了。
来到镇上之后,她还真没怎么出过门。
方成武拉着方茹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瞅厨房里的方王氏,小声道,“别叫娘看到了。”万一娘学那话本里的人大棍左鸳鸯怎么办?
这小子最近不知从哪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方茹脑子里还在想着方玉娘认识的,还是俊俏的男生,这想来想去,也就一个,就是先前与方玉娘退亲的郑猎户。
这叫俊俏?
不不不。
方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那叫威猛,有男子气概好吗。
她绝对不找那样的!
找那样的男人,以后生了姑娘,要是像爹怎么办?难不成跟前世的她一样,又高又黑又壮?方茹想想就可怕。
走到铺子外面,方茹看到了方成武嘴里说的俊俏男人。
赵良。
县里赵员外的三公子,小时候伤了脑袋变成了傻子,前几日方茹在县里救了他,这小子又伤了一次脑袋后,不傻了,只是少了些记忆。
别的不说,这小子的卖相还是不错的。
赵良看到方茹,脸色一松,然后抱怨,“你们走怎么都不说一声?我还去客栈找你了。”结果没找着人,一问,说人早就退房了。
方茹道,“我们又不住县里,事情办完了不就走了吗。”再说了,赵府高门大院的,他们方家这小家小户,也跟人家不搭啊。
收了谢银,难道还要赖在赵家不成?
没那道理。
赵良道:“那你好歹说一声啊。”
方茹表情有些怪,“就这事,你还找上门来了?”
赵良摇头,“那当然不是,我堂叔家的妹子要定亲,爹让我过来送礼的。”
堂叔,应该也是姓赵。
镇里好像是有个赵家,上次街上纵马的,好像就是赵家姑娘。
方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赵良往她家看了一眼,“不请我进去坐坐?”他可是客人啊!
方茹道,“我奶病了,在休息呢,今天不方便待客。”
这赵良家太复杂了,虽然这小子长得俊俏,可是这小子之前成亲了,跟那位黄姑娘,虽然中间断了,但方茹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方茹想到这,就问了一句,“你家那位黄姑娘呢?”
“什么我家。”赵良没好气的道,“走了。”
“走了?”赵员外将那个骗子放走了?
“叫白夫人带走了。”赵良道,“具体我也不知道,爹放的人。”
白夫人?
将黄姑娘带走了。
提到白夫人,方茹就想到了那个有身孕的白姑娘,就是县令千金,“县令千金怎么样了,那胎保住了吗?”
提到这个,赵良一下子就精神了,他凑过来小声道,“没保住,县令千金在县里的名声可算是全毁了。”
意料之中。
之前消息就散得快,跟县令千金有关的流言就出现了三回,私奔,有身孕,还有落胎,姑娘家不管是扯上哪一样,这名声都要完。
“白姑娘得了急病,人不行了。”赵良道。
“那么严重?”看那天的情况,不像啊。方茹心里琢磨,难道是白家人容不下这样的污名,让姑娘暴毙?
如果嫌名声有碍,送到庙里出家便是,为什么要人命呢?
怪了。
赵良又道,“县里还发生了一件事,衙门个小捕快,县太爷特别看重,还将到白家投亲的表小姐许给了那位小捕快呢。”
投亲的表小姐?
方茹揉了揉额头,“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我知道了。”不是很想听了,又出来一个表小姐,亲戚可真多。
方成武一直没走,在这竖着耳朵听呢。
“那表小姐漂亮吗?”方成武突然问。
“没见过,应该漂亮的吧。”赵良回了一句,然后冲方成武笑,“你是方姑娘的弟弟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方成武。”
“好名字。”赵良夸道。
方成武眉开眼笑的,这位俊俏的哥哥人好,方成武决定以后在方茹面前帮这位小哥美言几句,等等,这位小哥叫什么来着。
“你叫什么啊?”方成武严肃道,“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还没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