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啊!想不到。
有朝一日,他冯敬尧居然会落到这般田地,卖房卖地,还得感激曾经的小弟没有落井下石,这简直就是耻辱。
但即便再耻辱,他也得憋着,因为这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造成的。
他忍不住幻想,如果当初他始终坚定不移的支持费南,那么他会不会就是今天的许文强?
唉……还是不想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越想越心痛。
阿祥上前来禀报:“老爷,太太们已经收拾好了,咱们现在出发吗?”
回身看着熟悉的房间,冯敬尧叹息着点了点头:“咱们东西多,先上船再说吧!”
庄园外,许文强坐进副驾驶,车子向着十六铺码头的方向驶去。
车内,他冲坐在后座的两个年轻男子说:“手脚干净点,做完之后,有船接你们离开尚海。”
两个年轻人穿着粗布衣衫,肤色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做体力劳动的汉子,显得十分悍勇。
点了点头,车子停在码头外的路口处,他们便推门下了车,往码头处走去。
车子开到了远处的银行楼外停下,许文强坐在车里,默默等候。
码头上彻夜忙碌,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天色渐明。
有几辆马车跟着两辆汽车来到了码头外,冯敬尧和两个哭哭啼啼的姨太太从前方汽车后座下了车。
看到后方马车上行李众多,码头外等活的力夫们便纷纷涌了上来,帮着将行李卸了下来。
阿祥在车边看着,防止他们中有人浑水摸鱼,偷拿行李。
很快力夫们就将行李搬上了船,按照管家指的位置放好,然后回到了管家的身前讨工钱。
阿祥清点好行李,便伸手往怀中摸去,但怀内却空空如也,已经不见了钱囊。
左右上下摸了一遍,他还是没找到钱囊,不由得狠狠在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
懊恼的来到了船头处透风的冯敬尧身前,他自责的将钱囊丢失的事向冯敬尧禀报了一遍。
本就心情不佳的冯敬尧顿时将他臭骂了一顿。
骂完人出了气,冯敬尧将怀表取了下来,扔给了阿祥。
他身上是不带现钱的,像这种零钱都是阿祥在管。
那块怀表是西洋货,做工精致,外壳是纯金打造的,价值不菲,用来付工钱确实太多了点。
没办法,阿祥只能满船找人打问,看看能不能先用怀表抵押换些钱出来付工钱。
但那边的力夫们等得不耐烦了,嚷嚷声越来越大。
忽然,有人喊了句:“贵人有钱,随便赏些给兄弟们吃酒也好,如此晾着兄弟们,要耽误不少活啊!”
说着,一众力夫们就涌了上来,围着冯敬尧讨要工钱。
“我冯敬尧是什么人?会差你们那三五块的工钱?”
冯敬尧拼命分辩,却怎么也说不过这么多人的七嘴八舌。
忽然,他感觉心口一疼,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离了,身子一软,就坐了下去。
力夫们仍忿忿不平的嚷嚷着,忽然,有人眼尖的发现了冯敬尧胸口的血迹,不由惊呼出声,人群呼啦啦散开,露出了中央捂着胸口喘息的冯敬尧,眼看是不活了。
阿祥借了钱回来,正看到这一幕,惨叫一声,赶忙冲了上来。
人群中,有两个力夫打扮的年轻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快步离开了。
其余力夫见状,也赶忙跑了,连工钱也不要了。
码头外,许文强看到那两个闪身进了茅房,迅速换了一身衣衫出来的两个力夫,满意的点了点头,冲司机吩咐:“走吧!”
远方的汇中饭店内,费南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码头上混乱的场面,轻轻拍了拍紧闭双眼的欢欢脑袋,柔声说:“欢欢,咱们去找小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