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不是秘密。”费南笑了笑，他的确很好奇，为什么小马哥不选择揭穿谭成，而是要忍气吞声。
“这很简单。”谭成的眼神刹那间变得锐利无比：“因为能者上！庸者下！”
“宋子豪连我的事都告诉了你，想必也跟你说了我们是做什么生意的。恒达的假钞制作水平是世界领先的，但宋子豪在位的那几年，每年的生意规模才几千万，是因为什么？”
“你见过哪个做大哥的亲自送货？区区几百万的货，他不放心我也就算了，让Mark去也可以，但他每一单生意都要自己押送，这算什么？整个公司只有他能送货吗？还是他想把客户资源掌握在自己手中？”
“还有那个Mark，如果他当时回来找我，我一样会重用他，但他做了什么？单枪匹马去杀了那个姓汪的，很威风啊？结果搭上了自己一条腿。”
“放着公司的资源不知道利用，只知道逞匹夫之勇，这种人就是一介莽夫。”
谭成哼了声，说：“刚才在里面你也看到了，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他一声Mark哥，他什么反应？我当着兄弟们的面，没有杀了他已经算给宋子豪面子了！”
顿了下，他的语气舒缓了些：“做这一行，狠不过别人，就会吃亏，坐牢是小事，搞不好还会送命。就算宋子豪是因为讲义气，把风险留给自己扛，才这么做，他这样的做法也是在拖累公司。”
谭成坐直了身子，沉声说：“这三年来，在我的打理下，公司经营规模扩大的三倍，我们的货不止在东南亚这里出售，还卖到了欧洲，美国，单假钞这块的生意规模就超过了五个亿！我还亲自重新打通了金三角地区的白粉进货渠道，这些事，宋子豪做到过吗？他恐怕连想都不敢想吧？”
费南脸上木然，但心中却在翻江倒海，他没想到，谭成出卖宋子豪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他太讲义气。
弹了弹烟灰，谭成靠坐在座椅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自信的强大气息，就连费南都不由感慨，他的确是个天生的枭雄。
“其实，我对大哥这个位置并不感兴趣。”
谭成忽然笑了下，说：“我做这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当不当大哥对我而言根本无所谓。我也不怕告诉你，以我现在的资源，想要自立山头，公司没人可以阻拦我。”
“只不过我不想那么高调，你回去可以告诉宋子豪，我愿意出面帮他回公司，他照样做大哥，假钞的生意我可以还给他们，我只做我的白粉生意。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跟我，我不像宋子豪，我信得过手下，只要你敢做，亚洲地区的国家你可以随便挑。”
这一下，就连费南也忍不住动容。
激流勇进是勇，激流勇退也是勇，谭成是个真小人，他唯利是图，并且丝毫不加掩饰。
但他这样把条件一一摆出来，却给了费南一种很靠谱的感觉。
他就算是去做生意，也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生意人，费南忍不住感慨。
然而，在思考半晌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如果是上辈子，我肯定会答应你，因为那时全世界都是真小人，每个人都想着搞钱，要钱不要脸是常态……”费南说着谭成听不懂的话：“但是见得多了以后，难免会腻，觉得恶心。”
抬起头来，费南笑着说：“我很赞同你的话，Mark太单纯，甚至有些幼稚，宋子豪有些优柔寡断，过于重情……但是正是因为这些，他们才可爱。”
费南有些同情的看着谭成：“你一定没有朋友吧？你有多久没跟人真正谈过心了？这样活着，累吗？”
谭成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一时间有些惊愕，但很快被他的追问顶得心头无名火起。
察觉到他的杀气，费南笑着说：“成哥应该不会和我一个小小的杂工过不去吧？”
看着费南，谭成的眼神变得失望，继而有些鄙夷。
“我还以为你真的聪明呢……”话不投机半句多，他轻轻摇了摇头，居高临下的说：“那就不用废话了，你回去帮我把话带到，记得不要乱说话。”
“走了成哥。”费南下了车，顺手将他没抽完的雪茄拿起叼在了口中。
好东西，别浪费了。
走到夜总会门口，费南被从后门巷道里走出来的宋子杰撞了下。
宋子杰红着眼眶，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费南站在巷道口看去，宋子豪正扶着墙默不作声，Mark在一旁陪着他。
“豪哥。”费南走了过去。
“你怎么出来了？”宋子豪眼眶也有些泛红。
费南知道，他和宋子杰刚刚在这里发生了争执。
“豪哥，我刚见了谭成。”
将谭成在车里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宋子豪沉默半晌，才说：“我知道了，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他了，他那个人没底线的，千万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一旁的Mark却显然有些意动，他冲宋子豪问：“豪哥，如果阿成说的是真的呢？”
宋子豪摇了摇头，说：“我出狱的时候，是邰湾的吴警司接我的，国际刑警已经盯上公司了，这个时候请我们回去，他没安好心。”
“原来是这样……”Mark咬牙说：“他刚来公司的时候，我就看他不对头，那个时候，我就应该一枪杀了他！”
“别再说这些了。”宋子豪劝他说：“总之，这几天你也小心一点，谭成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们的。”
“知道了。”Mark闷闷的说了声。
“走吧，回去喝酒。”宋子豪揽着他的肩，另一只手则揽在了费南的肩头，往夜总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