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流举着火把,跟着洛冰成和百里无烟,来到亡山。
五圣天的人受到重击,孟瑶孟溪出事,原本的五个人只剩下三个,除洛冰成之外,还有一个叫作余析的男弟子,沉默寡言。
尸山只有一条绵长的小路蜿蜒而上,只容得下一个人走过,两边是茂密的山林,偶尔还有一两声狼嚎。
戚流脖子上的伤口在右边,她换成左手举火把,跟在后面一声不吭。
她的后面是朝烨,他看到她背后的伤,“孟溪的事交给五圣天便可,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戚流摇摇头,“没事。”
她将手盖在后颈处的伤口上,伤口愈合得极快,被扒的皮已经重新生长出来,此时的疼痛已经不明显。
经过先前的一幕,她一直在沉思一件事。
原主最后的死状很惨,是被朝烨活活扒了皮的。
修真界不同于凡界,想要彻底报复一个人,将他灵魂打碎,或是抽出经脉,又或是摧毁灵识,都比扒皮更为狠毒。
扒皮只是毁灭一个人的身体,不伤及魂魄,后续的伤痛都能修补。
朝烨去扒原主的皮,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泄愤吗?
越往山里走,瘴气越重。亡山沉积着久年的尸体,里面怨气层层叠叠,但是整座山之外被万鬼宗罩了一个囚灵的阵法,漫天的怨气并不能外溢。
久而久之,怨气也生出了灵识,幻化成一个又一个虚幻的白影,幽幽地在周围飘荡着。
虽说在这修真界待了不短的时间,戚流还是对鬼这种存在有着生理性的恐惧。她搓一搓胳膊,头皮也一阵阵地发麻。
她朝后面的大灰喊了声,“跟紧点。”
说完后,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朝烨是鬼修,按理说,他本体也属于妖鬼一列。
不过他本身与常人无异,又生得一副好相貌,相处这么多天,戚流对他没有恐惧的感觉。
“到了。”
洛冰成一手托着孟溪的魂灯,另一只手执着引路的罗盘,停在一处破败的古墓前。
古墓边角有一个向下延伸的甬道,台阶破败,漆黑一片,百里无烟用火把照了照,那甬道看不见底,延长到地底深处。
几个人将剑灵收住,亡山怨气浓重,剑光的灵气很容易引来怨气的围攻。
他们能扛得过这些怨气,就怕耽误了时间,导致孟溪更加危险。
五圣天的人先进去。戚流伸头看了一眼那暗道,许久后才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拽着明梢和大灰,“明梢你走前面,大灰你走后面。”又让朝烨站在她右手边,才肯迈动脚步往下。
前后左右都被什么包围住,才有安全感。
火把渐渐熄灭,戚流从芥子里掏出几颗能照明的明珠,“你们拿着,别走太快,离我近一点。”
台阶两侧的墙壁上爬满类似爬山虎似的叶片,错落交叠在一起,空气里也有一股久湿未干的霉味。
令人很不舒服。
周围很安静,有树枝叶片被风吹过的细碎声音。但是这地底阴湿,没有洞口,戚流不觉得将这些动静与鬼魂联系在一起。
这样想着,她不动声色往朝烨那边凑得更紧。
朝烨不耐烦地瞥她一眼,但是在看到她强壮镇定的脸色后,又皱了一下眉。
戚流她,怕鬼?
手中的通灵符突然响起来,戚流抬手将灵阵摆在眼前。暗鉴整个人出现在通灵阵里,正站在一处空荡的墓穴之前。
是莫消的墓穴。
暗鉴面色不安,提醒她,“你要小心,莫消的尸体不见了,那个人,应该是真实的莫消。”
莫消死后被戚流厚葬,此时他身后的墓穴被翻开,露出空无一物的棺椁。
所以,戚流上次见到的莫消,未必就是活人。
几个人继续往下走,台阶弯弯折折地通向下方,配上夜明珠阴惨惨的亮光,更加诡异。一片漆黑中,朝烨问戚流,“你知道若曼花魔的来历吗?”
若曼花魔的来历,系统之前给她普及过。
若曼花魔是花妖乌西所化。乌西这个人,和戚流她娘亲焦宴一样,都是妖族内数一数二的女中豪杰。
四百年前,若曼族开始辉煌,名声开始超越大湖焦氏,成为妖界的中流砥柱。若曼族为寻求更大的机缘,开始与修真界的大宗门联姻。
乌西时任若曼族族长,她爱慕着归元宗宗主虞笙,前方百计将自己交了出去。两个人顺利结为道侣,归元宗借助妖族的势力巩固自身,而若曼族也凭借大宗门的机缘,族内事务,全部走向正轨。
这本来是一项双赢的合作。但是事情却在后来,逐渐发生偏差。
虞笙突然疯魔,亲手斩杀乌西,之后疯狂屠杀若曼族遗民,导致若曼族一夕之间被灭族。巨大的怨气盘桓在若曼谷上空徘徊不去,如同翻滚的乌云。
怨气冲天,不可消磨的仇恨,催使着死不瞑目的妖王入魔。
乌西坠魔后,虞笙带着归元宗一众子弟猎魔,将入魔的乌西斩杀,尸身曝于烈日之下,以烈阳化解散之不尽的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