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冯炎突然打断两人的谈话。因为正蒸包子的缘故,灶上火旺,酒坛只晃两晃,就迅速温了。
冯炎在取酒时已一并取了盆,将温酒倒出,端盆交给韵致:“你端进去。”又道,“若是你们没挪位置,厢房左角那只三抽柜子里,第三抽有一只手帕,大小正够,可以直接取了。”
韵致闻言点头,端盆转身,况云见她手上晃荡,晓得盆重,就要替她端。
冯炎却把他一拦:“让她进去,你我别进去了。”
“为何我俩不能进去?”
“男女有别。”
况云这才想到,对哦,温酒是要擦拭身体的。
他又问:“那殿下还在里面?”
冯炎心道,看来况云尚未领会殿下心意,那就暂时不戳破:“殿下待会会出来的。”
况云这才点头,他心里没疑惑了。
而厢房内,贺金倾正抱着柳韵心,听她“父皇、哥哥、妹妹”一顿乱.叫。她身上好冷,一滴汗还没出。
贺金倾心内焦急,自己不察,正要发作况云怎么磨磨蹭蹭,忽听见怀中佳人弱弱说了一句,“贺金倾,救救我,我不想死”。
她烧得糊里糊涂竟还能提到他?
贺金倾不由得嘴角旋起微笑。
这一幕恰巧被端酒进来的柳韵致见到。
三皇子可够阴暗的,她大姐姐都烧成那样的,他竟还幸灾乐祸在那怪笑?!
柳韵致不禁汗毛倒竖,对贺金倾愈发惧怕了。
端盆近前,手抖。脑子里好一阵子才记起冯炎的提醒,去抽屉里找帕子,来回翻了两趟,才发现帕子就在手底下。
柳韵致拿了帕子浸酒,低着头心想贺金倾怎么还不出去。柳韵心忽然又开始喊“父皇”,一声声。
令人揪心。
突然,贺金倾应她:“朕在。”
这声应答无论在南在北,皆是大逆不道,柳韵致胆裂心惊,一下失手带着了盆,金铜发出脆响,温酒一抷洒出。
柳韵致感觉贺金倾在盯她,根本不敢抬头,就听得上方有个冷冷的声音:“以前她发烧,也是这般呓语?”
“不是每次。”
“你们一般怎么做?”
“喊大姐姐的小名,她能安心些。”柳韵致说着补充,“鸪鸪。”
贺金倾垂眼,将柳韵心搂得更紧些,几乎整个身子靠在他怀中。他的唇在她耳畔轻起,气息比烧酒温热:“鸪鸪、鸪鸪。”
温柔又呢喃。
柳韵心竟真安静下来,不再乱喊。
“三、三殿下,我要给大姐姐擦身子了。”
片刻沉默。
“嗯,仔细一点。”贺金倾下了命令。柳韵致见着地上靴子移动,他退出去了。
她擦得很认真,后来冯炎唤她出来,又换了几盆酒,还给柳韵心喝了许多温水,当晚上烧就退了。
柳韵心完全清醒时,身边只有柳韵致。
是漆黑深夜。
妹妹告诉她:“三殿下说,允你这几日休养,不用练箭,但好了之后要加倍赶上,不然他就再不教了。”
柳韵心点点头,没想到这事上贺金倾通情达理,另外迷糊时隐隐觉着,他不少时间都在床边?
柳韵心问妹妹:“贺金倾是不是照顾了我?”
“是。”柳韵致忽然压低声音:“不过黄鼠狼给鸡拜年,我们可要多提防,我觉得他可能有什么阴谋。”
那个笑太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