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携到了明德院,屋子里果然站满了人。
陆家有三房,除了昨日见过的二夫人,大夫人和三夫人今日也都在,大夫人便是长公子的母亲,
她衣着素雅,神色却极为冷肃,眯着眼坐在老太太下首,神色不动地打量着裴玉衡。
到底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傅之孙女,如今这举止行为没一点差错,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
不过大夫人眼高于顶惯了,稍稍瞅了一眼便挪开视线,不再上心。
裴玉衡给她行礼的时候,她也只是微微颔首,大夫人养尊处优,虽是有些冷漠,给的见面礼却分量很足。
裴玉衡谢过。
今日裴家的长辈都给了见面礼。
也该她回礼了,老太太知道他们这些晚辈爱热闹,怕拘束了他们,就让晚辈们去隔壁暖阁玩。
陆家有五位姑娘,七位公子,是个热闹的大家族。
到了暖阁,陆云兰引着她一一认识。
姑娘们一个个跟花朵似的,特别招眼,几位公子也是芝兰玉树,裴玉衡以前虽都见过,可那时都小,如今摸样大变,得一一再对上号。
陆家姑娘多,年纪都比裴玉衡小,其中有一位懒懒倚在门口,狭长的眼眸睨着裴玉衡,似笑非笑道,
“四妹妹,你就别引见了,当初京城第一才女,咱们谁不认识呀?”语调儿酸溜溜的。
说话的是陆二姑娘陆云襄,她形容懒懒散散的,却是生的极美,是大夫人的嫡次女,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又因亲哥哥出众的缘故,在外头,几乎人人巴结于她,故而养出这等骄矜的脾气。
陆云兰不悦得瞪向她,
“二姐姐,这不一样,从今往后,姐姐可是要住在咱们家的,就跟自家姐妹一样,还希望二姐姐以后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她性子直,便开门见山说了。
陆云襄懒懒的直起身子,眸光冷冽如水的朝裴玉衡探去,
“哟,原来以后要常住在咱们家呀,是我失礼了,裴姐姐,给你赔个不是吧?”陆云襄慵懒的福了福身,语调儿阴阳怪气的,听着怪不舒服。
陆云兰拿她没办法。
裴玉衡倒是没当回事,不过也没理会她这一茬。
依旧见了每个兄弟姐妹,也给了见面礼。
“这是身边丫头亲自缝的,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却是我们的心意。”
裴玉衡话还没说完,只听见门口有小丫头慌忙禀报,
“长公子来了!”
裴玉衡注意到,陆云襄刷的一下就站直了,而且神色也变得谨慎认真起来,刚刚那一副漫不经心和慵懒不屑全部消失不见。
陆云兰也瞧见了,拉着裴玉衡悄悄说道,
“你别在意二姐姐,她就是一只纸老虎,虽然大哥哥是她嫡亲的哥哥,可从来不偏袒她,甚至对她很严苛,她怕大哥哥怕的不行,若是她欺负了你,咱们找大哥哥说话!”陆云兰带着几分促狭。
裴玉衡失笑,心想着这对姐妹平日怕都是这般不对付。
她发现,陆云峥要来,大家屏气凝神,这暖阁内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多时,一道湛蓝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虽然没有抬头看他,可那股摄人的气势也逼得人睁不开眼。
“大哥哥!”
“兄长!”
大家齐齐请安。
屋子里只剩下独站着的裴玉衡,
裴玉衡暗吸一口气,朝他稳稳福身,“玉衡见过长公子,给长公子请安!”
清朗的声音一落,四周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裴玉衡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视线在她身上落着。
她也不等他吭声,而是硬着头皮从丫头手里接过最后一个香囊,往前走了两步,尽量让自己表现的笑容得体,抬眸望着他,
“初来乍到,多有打搅,这是新做的一个香囊,聊表心意!”
清风拂过,吹起她耳鬓的发丝,平添了几分娇俏。
清润的眸眼俏生生望着他,
这一近距离观察,才发现他比年少时长得愈发英俊了,高挺的鼻梁,朗目剑眉,五官完美的如雕刻一般,浑身张扬着一种怎么都压不下的宝刀出鞘的锐芒。
可再看他的神色,偏偏又是那么内敛和沉稳,堪堪往那一站,便有几分从容不迫的气势,
难怪陆云兰一再嘱咐她,顶着这副生人勿进的冰川脸,谁不怕他?
陆云峥负手眯起眼,睨着那湖蓝色的香囊,并没有立即接过来,再扫了一眼其他人手里都拿着香囊,脸色就不好看了。
陆云兰瞅这情形,暗道遭了,连忙上前,笑盈盈道,
“大哥哥,裴姐姐知道你喜欢湖蓝色,特地留下来的!”
言下之意是,并不是挑剩下的。
陆云峥这才伸出手,把那香囊给拧了起来,堪堪扫了几眼那针脚,忽的冷哼一声,往旁边一个十岁的弟弟手里一丢,
“赏你了!”
“…….”
屋子里众人目瞪口呆!
随后陆云峥没有丝毫停留,立即转身就走了。
这可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陆云兰一张脸都肿成了猪肝,这下叫裴玉衡的面子往哪搁?
而偏偏那陆云襄低低笑了一声,陆云兰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她艰难地去看裴玉衡,本以为她该恼羞成怒或无地自容,哪知道裴玉衡面色平静,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