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星期一买卖稀”,一天下来,梁多没几个进账,倒是齐奶奶又给他送了二斤鸡蛋来。
到了晚上,天刚擦黑,梁多不想在这儿耗着了,准备早点儿回家追剧去。
他脱下白大褂,挂在休息室的衣架上,再套上自己的那件毛衣外套,拿着书包就往外走,同时想着晚上回去吃什么。
梁多走到门口,刚一出门正巧撞上个人,不过他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人不是来看病的,因为此人他认识。
“你怎么来了?”梁多有些意外。
来人叫杨啸闻,是梁多的同学,还当了一个来月十分短暂的室友,不过毕业之后杨啸闻也没到大医院当医生,甚至不再做这行,转身去做了医疗器材的生意,这些年倒是风生水起,赚得盆满钵满,前两年他让梁多跟着他一起干,说是两年之内在市中心买一套大房子不成问题。梁多当然是拒绝的,他太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不是做生意的料,这一个诊所能撑着开下去就挺好的了,而且他也挺喜欢现在的工作。
说回这个杨啸闻。
虽然梁多这个人跟谁都笑脸相迎,三两句就能聊得好像认识一年了似的,但他骨子里是那种坚决执行“三不原则”的人——不听不说不问,闲聊可以但从不跟人深交,洁癖怪管逍和这个杨啸闻是他仅有的两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究其原因倒也简单,因为这俩人是他认识的人里唯二的gay。
如此看来,梁多的交友准则倒也没多严谨,但这些年下来也确实再没遇到别的同性恋,毕业之后朋友也再难交到新的。
“你说呢?”杨啸闻个子高,人也结实,往梁多身后这么一站,直接把白净纤细、明明已经成年十年却好像还是一副少年人骨架的小梁医生给罩在了自己的阴影里。
“行,明白了。”这是又分手了。
杨啸闻跟梁多是两个极端,一个对象就没断过,一个坚决不恋爱。
梁多当初发现杨啸闻也是gay是在学校的厕所里,他刚一进去就撞见杨啸闻跟一男生亲嘴儿,当时场面还挺刺激的。
后来梁多跟杨啸闻渐渐熟络,知道这家伙是不谈恋爱会死星人,不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个学期的男朋友都是不同的人,梁多就好奇,不知道这家伙从哪儿认识的这么多gay。
像是形成了习惯,杨啸闻一分手就找梁多陪着喝酒,他给出的理由很简单——梁多千杯不醉。
梁多酒量好,还没遇见谁能把他喝趴下。
此时的梁多已经忘了早上黄历的提醒,今日忌接受邀请。
“你开车了吗?”杨啸闻问。
“没开。”梁多锁好了门,把钥匙随手丢在了书包里,“你也别开了,咱们俩打车过去,明天你再来取车吧。”
俩人到路边,打了个出租车去了酒吧。
这酒吧,他们算是常客了,杨啸闻总在外面跑,每次回来都会找梁多到这儿喝喝酒聊聊天,吐槽一下遇到的奇葩客户,再劝劝梁多关了那不赚钱的诊所跟他干。
酒吧是清吧,进门右手边上二楼,靠窗的位置是他们的“老地方”。
梁多也好一阵子没喝酒了,怪馋的。
俩人点了不少,因为梁多晚上还没吃饭,甚至还给自己点了份意面。
他吃意面的时候,杨啸闻就盯着他看。
“说说吧。”梁多抬头看他,“怎么又分了?”
杨啸闻这次的男朋友挺好的,梁多见过,也是医科大学的学生,今年好像是研二,长得不错又聪明,为人处世也都挺不错的,之前见面的时候,梁多觉得杨啸闻找不到比这男孩更好的了,以为他们这次肯定能长久。
相比于杨啸闻之前的男友,这次的确实长久了不少,俩人谈了得有快两年,杨啸闻甚至为了这男生跟家里出了柜,难得这么有诚意。
“有解不开的矛盾。”
“哟,这话说的,”梁多笑,“什么矛盾这么牛?”
杨啸闻看着梁多,欲言又止。
梁多低头吃面的时候,杨啸闻问:“你真打算就这么一直单着?”
“挺好的,”梁多说,“自由自在,在家看电视都没人跟我抢。”
“你这人……”杨啸闻停顿了一下,又说,“但时间久了,真的不会觉得寂寞吗?”
“我这么忙,哪有时间寂寞?”
“你忙什么呢?”
“救死扶伤。”
“少来。”杨啸闻“切”了一声,开了酒,“你认真一点。”
“我挺认真的,”梁多说,“除了工作,我还有那么多剧等着我追,忙死了。”
杨啸闻无奈地喝了口酒,觉得自己真是输给这家伙了。
梁多吃完面,把空了的盘子往旁边一推,开始陪着刚分手的人喝酒。
“要倾诉一下吗?”梁多说,“说说那解不开的矛盾?”
“说说吧。”本来杨啸闻过来找他就是想说这事儿的。
其实杨啸闻分手有一阵子了,一个多星期,在这一个多星期里,他一直在琢磨这件事,今天终于算是鼓足了勇气站在了梁多的诊所门口。
“我俩心里其实都有别人。”杨啸闻说,“没法继续了。”
梁多刚拿起酒杯,这家酒吧他最喜欢的Mojito。
“杨啸闻,你怎么回事儿啊?”梁多说,“是最近有的,还是以前一直都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