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正经的商先生有点吓人。
郁尺眼睫颤了颤,小声道:“想商先生。”顿了顿,他泄气道:“更想吃……阳气。”
这么说出来好像给他壮胆了,理亏中的郁尺忽然抬起头来,理直气壮道:“对,没错!吃一口阳气怎么了,蹭点功德怎么了!凶什么凶!”
明明是不讲道理的行为,在他身上出现却让商厥丝毫不感到意外,甚至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果不其然,郁尺嚷嚷过后就又回归心虚,抿着嘴,不大开心的样子低下头,仿佛在挣扎着决定某件事情。
这脾气说来就来。
商厥微微闭目,无可奈何地从衣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撕开包装后把糖果喂进郁尺嘴里,“没怪你,别生气了,吃糖。”
薄荷清凉微甜在口中化开,让在思考着是否和商厥认错的郁尺顿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吃人嘴短,目光小心撇着商厥的情绪变化,发现对方一贯冷沉的脸上依旧稳重,不知道是真的没怪他,还是假的没怪他。
登时郁尺自责,商先生这么好,这回似乎是他的错,他不能总惦记着别人身上的阳气,这样不对。
他想通后,就小心揪着商厥的袖子,呐呐道:“商先生,对不起我错了。”
商厥望着郁尺,看到郁尺长睫在下眼睑透出一方阴影,澄澈的眸光时不时飘来,像个害怕家长生气的小孩,他口中还含着糖,撑得脸颊一侧微微鼓起,让白皙的脸颊显得圆润,如果有耳朵恐怕要耷拉下来。
认错态度又快且良好,简直乖的不像话。
“还吃糖吗?”商厥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从衣兜里又拿出三四颗薄荷糖,低声道:“我买了很多。”
霎时间郁尺就将烦恼抛开,眼眸亮了亮,满脸喜悦道:“真的吗?太好了!”
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让郁尺打消不愉情绪的商厥:“……”
真好哄。
他刚刚居然还在和失忆后什么都不知道的郁尺,计较到底是想他还是想阳气的问题。
商厥失笑,揉了揉郁尺的微卷柔软的发顶,“先上车。”
等郁尺上车,他眼底眸色骤然沉下,站在原地皱眉若有所思。
这会儿麻三省也把行礼全都搬到后备箱里,累得气喘吁吁,等走过来,商厥问他:“郁尺最近是不是在看什么电视或者电影?”
郁尺自从在他家开始就有看电视晒太阳这两个习惯。
“你怎么知道?”麻三省却很震撼,立刻有了话题。
但背后说人总不太好,他做贼心虚的瞄了眼车内一无所知吃糖的郁尺,表情一言难尽道:“我师父,最近老看那些《喜欢你没道理》《王妃宠上天》《流星过境》《替身爱人》腻腻歪歪的小鲜肉言情剧,快肉麻死了!”
这是实话,麻三省真的很痛苦。
他在客厅承受着来自背书学卦的苦难折磨,转头就能看到师父在他边上打游戏看电影休闲娱乐。
这么一对比,简直就是精神攻击,谁能懂他的水深火热!谁能懂!谁能懂啊!!
闻言,商厥默然不语,透过车窗,深深扫了郁尺一眼。
得知郁尺看过这些电影电视,他忽然就不奇怪郁尺会来主动抱他,并且说出‘想你’这个词了。
在旁人眼里或许有点暧昧,可郁尺这些举动,其实完全没有别的含义,只是单纯的想念阳气。
又恰巧在这段时间内,从电视电影里学会这个词用上了而已,恐怕从来都没想过他。
商厥沉着敛眸,情绪未显,打开驾驶座车门坐到车内开车。
只是在某个瞬间,后视镜隐约照出他的瞳孔深处似有细碎金光迸发闪过,转而成了一片寂寥黑暗。
他沉思。
指望一个没有共情能力,感情缺失的人,去想念一件东西或者一个人,除非这个人这件东西和他有所关联,又或者这个人身上有什么是他需要的。
他不能操之过急,目前最主要还是盯紧郁尺,别被旁人教坏,最好少让他看点电视剧,别总做出些让人误会的举动。
商厥眼底晦暗不明。
重要的是,万一让他误会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