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街巷。
雨后的屋檐滴水,这一片的房子全由木头搭建,不掺杂任何现代化水泥,古色古香。
巷子极长,路又窄小,仅能容得下一人通行。
两面用石头堆砌成高高的墙,缝隙长满青苔草叶,抬头只能望见一小片的青白天空。落下的阴影沉重几乎罩住整条街,留一条透光缝隙。
看起来这儿常年无人居住,已经是一片废弃之地。
郁尺收回眼,踏上这条阴暗逼仄的小道,周围寂静无声,连虫鸣也没有。
前方脚下猫鬼在为他领路。
就这个地方,郁尺打出租两个小时才到达。
这里就是阴阳蛊师所居住的地方,一个老旧村庄,鲜少人烟,至少走过来的时候,他一个人也没看见。
只有身边也空无一人,麻三省没跟来。
本来麻三省是要来的,但是事情太多,用麻三省当时的原话来说就是:“总住在人商厥家也不好,我家又太小,不过放心,咱们现在有钱,我马上就去租一个两室一厅,咱们师徒红尘作伴潇潇洒洒……”
郁尺觉得他说的在理,不过红尘作伴还是算了。
只是郁尺还有那么点暂时不想离开商厥身边的小情绪,倒不是有多亲近商厥。
而是他经过多日观察,知道他一旦离开商厥,就很难在吸到那么精纯的阳气,蹭到那么深厚的功德。
怪可惜的。
越往巷子里走,就越能清晰感受不同寻常的氛围,两旁不断吹来诡异的寒风,可分明左右都不透风。
终于走到一处木质瓦楼前,猫鬼停下了,冲着两层高的瓦楼轻轻“喵”了一声,回头看郁尺。
他抱起猫鬼:“好猫猫。”抽出两缕阴气喂猫鬼吃下,随后又把它收回瓷瓶。
周围只有这一栋楼。
郁尺没感受到门口有任何禁制,推门而入,可见木质的地面墙壁还有天花板都用朱砂画满异字图腾,张牙舞爪扭曲成别样形态,遍布每个角落,无差别横跨落在桌椅表面。
因此形成了个晦涩难懂的阵法。
让人一看就能骤然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一股邪厉之意,仿佛在嚣张呐喊着老子谁都不怕你们都得死。
让郁尺满屋子打量半天也没瞧明白,这到底隶属什么阵法,又不在五行,还处处透露凶险。
绝对不是好阵就对了。
郁尺看不懂,打算拿回去给商先生看,就在这时他听到楼上地板发出轻微一声,“咚。”
像是有东西砸落到地面,紧接着他所处的位置,周围用上等朱砂画出的阵法自动开始燃烧,虽然不是明火,却在瞬间就将字迹烧得焦黑,再也看不出之前痕迹。
地府幽火,不伤现实物品,所以房子没有燃起来。
阵毁了,无法修复。
郁尺脸色沉着,抬眸扫了眼发出声响的楼板。
楼上有人。
随着他快速上楼的脚步,破旧楼梯发出急切嘎吱声,楼梯直对二楼走廊,长长甬道黑暗,只有尽头开着一小扇窗户,黑暗与光明交错。
甬道一面是墙,一面是被敞开的门。
门前站着一个人。
她撑着把鲜红如血的油纸伞,长裙亦如枫叶般火红飘逸,面白如霜,眉眼低垂,长睫发白中透出一丝微蓝,好似在哀伤。
听到声响,女子目光淡淡转来,瞳孔幽深,眼神平淡如水,仿佛常年如此。
刹那间,站在门前的人仿佛是道影子般闪到郁尺面前,直勾勾的盯着郁尺瞧。
明明没有表现出情绪,郁尺却硬生生在她脸上看出了诧异,还有惊喜。
……和商先生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眼神有点相似,但又孑然不同。
郁尺没说话。
他没感知到对方有敌意。
良久。
仿佛经过漫长的考量,女子终于缓缓伸出手。郁尺看到那只手皙白,指甲如贝珠,却很长很长,又极为尖锐,仿佛是一种利器。
对方把这只手轻轻的放到了他的头顶。
像长辈似的,慢慢摸了一下。
郁尺莫名感到来自这位陌生人的慈爱情绪。
郁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