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灰原哀深深呼出一口气,“他们都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过世了,其中有两人是自杀,对吗?”
“没错,他们去世时,年龄最大的是尼尔,二十一岁,其他三人都在二十岁前去世,”池非迟直视着灰原哀,轻声道,“所以有一些人会称我们的血脉中存在着诅咒,这也确实像一个诅咒,再加上,老男爵收养外祖母之后,他的孩子们因意外陆续去世,也有一些讨厌的家伙说外祖母是巫女,这双特殊的紫色眼睛,也被那些人当成是巫女血脉的象征,还有一些嘴碎的人,说诶德文、尼尔都死在火中,是巫女血脉所该承受的命运,就算把巫女当成笑谈的人,也会认为菲尔德家的紫色眼睛象征着不祥与灾祸。”
“怎么可能有什么巫女,那不过是当年猎巫行动中的借口,有很多无辜的人都被打成了巫女……”灰原哀低声反驳,但对于‘诅咒’一说却也无话可说。
那接连的悲剧,跟诅咒无异。
教母和非迟哥都有一双特殊又好看的紫色眼睛,那是血脉基因打上的印记,而偏偏血脉中存在着可怕的遗传病,那紫色眼睛的确像一个不祥的象征。
池非迟继续低声道,“除了母亲没有见过的诶德文,其他三人都很疼爱她这个小妹妹,而在她五岁之后,她就陆续失去了三个哥哥,她认为外祖母不该让他们诞生,那样可能她也不会诞生,但他们没有诞生于世的话,就能避免四个兄长活着时的痛苦、她幼年看着兄长一个个死亡的痛苦、外祖母和外祖父接连失去孩子的痛苦,她在跟父亲结婚时,说明过自己不想要孩子,想让血脉终结在她这一代。”
“那么之后呢?”灰原哀想着池加奈幼年时的痛苦心情,看着眼前的池非迟,声音放得更轻了,“她之后改变主意了吗?”
“不,她婚后防备了几年,但还是意外怀孕了,我父亲说服了她,他们开始认为用了避孕手段都能怀上的孩子,是上天注定赐予他们的,”池非迟回忆着池加奈跟他说过的那些话,“或许母亲也开始不忍心,她说,想到那是一条小生命、一条跟她有关的小生命,她就觉得不应该剥夺这条生命到这世界上来看看的权利,或许那个时候,她有点理解我外祖母的想法了。”
灰原哀问道,“那个孩子就是非迟哥,对吗?”
对于要不要生下这个孩子,她也很难判断怎么才正确。
如果以她药物研究学家的身份、以理智的思维来考虑,这个孩子不该留下来,应该趁着月份还早的时候,趁早打掉。
可是这种事真的发生在身边人身上的时候,她好像又能够理解池真之介和池加奈当时的不忍、纠结。
要是那两个人当时决定拿掉孩子,非迟哥可就不存在了,一想到这个,她又觉得不拿掉是对的。
“嗯……”池非迟轻应一声,“我出生之后,眼睛和母亲一样是紫色瞳孔,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血脉的诅咒,她那些年一边照顾我,一边因为担忧而焦虑,也因为曾经的经历而痛苦,并且对我父亲有了迁怒,我五岁的时候没有失明,不过她还是担心我身体或者精神早晚会出问题,她开始害怕不知何时到来的那一天,也担心我有一天会怨恨她为什么让自己诞生,所以她选择了离开,回避我,回避面对这一切。”
“原来是这样,”灰原哀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终于得到了答案,她能感觉到教母在乎非迟哥这个孩子,可是有时候又无法理解池家夫妇对非迟哥的疏离,本以为是池家夫妇太重视工作,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复杂又让人感到无力的原因,“那么真之介先生呢?他为什么也离开了你身边?孩子母亲不在身边,他作为父亲,不是更应该陪在孩子身边吗?”
“他担心我会因此怨恨母亲、只亲近他,那样会让母亲更伤心。”池非迟道。
灰原哀:“……”
这个理由还真是……
重色轻子,非迟哥真的很无辜。
池非迟低声跟灰原哀吐槽,“他们是这么说的,不过我猜测,他当年劝母亲留下我,以为有了孩子之后,母亲会渐渐打开心结,没想到母亲的心理阴影那么深,一直活在痛苦中,他觉得是自己考虑不周而害得母亲那么痛苦,开始对当年的劝说感到后悔,所以那一次想坚定地站在母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