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大片大片的雪花往下飘落,努力掩盖着雪原上的脚印和脚印附近的雪点。
山尾溪介顺着脚印追了一会儿,发现风雪越来越大,有些懊恼地咬了咬牙,拿着猎枪转身回去。
车子旁边用来做诱饵的外套是男款,灰色布面上有被火烧过的、血点的褐色痕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受伤的人是池非迟,而走进雪原的人也是池非迟。
雪地上的脚印也像是男性,而且只有男性脚印,说明远野不知在哪里跑下了车。
天色太黑,雪越来越大,脚印被覆盖得快看不到,血迹更是被盖住不知多少,几乎已经看不到了。
他没法再追下去了,不能再往里追了,在这种天气下,就算是当地人贸然走进雪原,也可能迷路,在荒野中冻死。
更何况他八年前进了监狱,前不久才出来,对新村子这一带不算熟悉,要是他追进去,说不定会把自己葬送在这里。
一个受了伤、独自走进雪原里的外乡人,就更不可能活命了。
赶在逃离的远野叫来警察或者大群村民之前,他也得赶紧撤,不然到时候药效过了,他说不定会被人围堵到的。
他只是有些心疼,早知道追上来一枪没开,他就不该吃那种天价药丸。
现在只有一颗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再用了……
大雪与黑夜遮挡着人的视线,在山尾溪介一步步往雪原外走去时,没有留意到身后有一个人双眼紧闭、静静站在他不远处。
等山尾溪介离开后,池非迟睁开眼,转身走进雪原深处,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没信号之后,又闭上眼睛,收起手机继续往里走。
如果不是为了看手机,目前睁开眼看到的东西,还没有蛇蜕作用下的热眼观察到的多。
为了让山尾溪介觉得他必死无疑、果断放弃追赶,他还牺牲了两瓶带过来的‘血粮’。
风雪太大,山尾溪介这么快就怂了,让他觉得有点浪费了自己的血粮。
那可是一瓶他最喜欢用来调酒的薄荷味血粮,和一瓶适合单饮的卤鸡肉血粮……
不过他也得到了一个用热眼观察山尾溪介身体状况的机会。
初步观察下来看,山尾溪介服药之后,身体没有太大变化,五脏六腑和大脑的温度色块正常,全程稳定,没有受损迹象,那也证明他的药和以前实验一样……
至少不会有即时爆发的副作用。
至于免疫系统会不会受损之类的影响,暂时还没法估测。
……
二十分钟后,池非迟顶着风雪到了泽尻湖,找到栖息在湖里的天鹅,问了大坝的方向,也问了大坝附近是否有雪天夜间还能活动的动物。
他没打算让天鹅带路。
很多鸟类在晚上跟瞎子没什么区别,在大雪天更指望不上,像非墨那样没有夜盲症的鸟类不多。
不过这些天鹅在这里生活,平时天气晴朗时,也会在附近飞一飞,知道大坝在哪个方向,也了解雪原和森林里的一些情况。
问清楚方向,他就能自己找过去,到了附近,夜里靠着大坝上的灯光,很容易锁定大坝的位置。
一个小时后,毛利小五郎和村民们赶到了路上的车子爆炸现场。
弯道后,车子车头一侧撞到山壁上,深深地凹陷下去,整体被烧得焦黑,车门因爆炸而变形。
由于雪已经下了一个多小时,虽然在一群人赶到之后,雪已经小了不少,但车子附近还是堆起了薄薄一层积雪。
在车子旁,还有一件被烧毁大半的外套,孤零零地落在地上,上面蒙了一层薄雪。
远野水树披着村民带来的毯子,怔怔看了外套片刻,转头看了看身旁毛利小五郎怔愣又凝重的脸色,愧疚道,“毛利先生……对、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怀着让池非迟受伤的心思,把池非迟叫出来,池非迟现在也不可能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