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迟藏在墙后的阴影中,瞥着外面路过的警员,低声问道。
“我吗……”斋藤博看了看围墙,又看了看正门,双眼盯着门口,似乎又没有焦距,“我可以从门口进去,只要卡在监控死角和值班人员的视线死角上移动。”
“那我就不等你了。”
池非迟说着,拿出无脸男面具戴上。
斋藤博转头看到那张面具,还没来得及惊讶,就看到池非迟直接用钩爪‘嗖’一下上了围墙,怔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向看守所正门。
那张面具……
原来是七月啊。
不管了,这次劫狱胜率拉高,五五开的局面更刺激了,一会儿劫狱行动,他主动提出帮忙,池非迟不可能再拒绝他吧?
池非迟翻上围墙后,就咬破了戴面具时趁机放在嘴里的胶囊,慢慢收着钩爪,等着蛇蜕生效,拿出手机发了一封邮件出去,摸向情报中樱木功的房间。
时值晚上九点多,看守所一片寂静。
院子里亮着小灯,不时有探照灯的光柱扫过,建筑里的走廊间也亮着微弱的应急灯光芒。
只是那些光并不算明亮,而在明亮光柱附近,旁边黑暗中移动的物体反而会更加隐蔽。
重犯区,两个警察在指定区域进行夜间巡视,发现有房间还亮着灯后,留意了一下里面的人的状态,低声交谈两句后,用手电筒照亮前路,继续往前巡视。
多年不曾出事的安全感、持续多年的规律工作,再加上这里是看守所深处,没有听到任何警报声,让两人并没有太大的警惕,只是例行公事地继续工作,并未注意到刚才有个人影屏着呼吸、如同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贴在了他们身旁移动。
深处的一个房间里,樱木功躺在榻榻米上,听着外面两個警察走过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只是借着门板小窗口透出屋的微弱光线,盯着天花板走神。
进了这里之后,时间好像变得慢了下来,曾经他也有过这样的时光,那个时候他可以在平缓而枯燥的时间里,通过翻看那些教会书籍来解闷,只是从江神原的事情后,他再也不想碰那些书了。
每次他想到那些教会书籍,脑海里一会儿是伊势崎真秀说鹤见叶子是魔女时狰狞的面孔,一会儿是池非迟站在人群后方,看伊势崎真秀那阴森的目光。
他甚至会想起伊丽莎白临终前那一天那如孩童般、快乐又充满安全感的笑,也会想起池非迟在外国公墓跟他说‘对蒙格玛丽家的人一向宽容’。
对了,还有那个红发女孩子的魔女打扮,还有藏在记忆伊始、他已经快记不清旋律的奇怪声响……
如果蒙格玛丽真的是魔女家族,那他当初加入教会,算不算是背弃先祖和家族信仰呢?
房间墙上突然亮起一人高的红圈,一道道繁复玄奥的纹路向中央延伸,最后红芒大作。
樱木功惊讶坐起身,看着一道魔女打扮的人影从光圈中走出,从对方黑袍下飘出的红色长发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你、你是……”
“嘘……”
小泉红子抬手,朝樱木功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房间里的红芒一瞬间消失,在小泉红子走到门口时,门外传来了压低的男声。
“别在房门上留下指纹。”
“知道啦……”小泉红子一噎,伸手的右手手掌浮现淡淡的红芒,这才落在门把手上,轻巧无比地将门打开。
门后,池非迟已经摘下了无脸男的面具,抬眼看向从榻榻米上站起来的樱木功,开门见山道,“我们来带你离开这里。”
樱木功惊讶之后,又很快冷静下来,叹了口气,在榻榻米上正襟而坐,“自从离开江神原之后,我很懊恼。”
“就因为杀了那几个人?”
池非迟走进空间狭窄的屋里,没有关门。
巡视的人已经走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门也不用关上了,就当留给送画过来的宝藏猎人。
“江神原的三圣人一开始就认出了我,为了让我消除怨恨,故意让我杀了他们,这一点确实让我懊恼,懊恼自己之前为计划成功自鸣得意,原来聪明的不是我,只是他们让我消除怨恨的方法也不怎么高明,我只庆幸伊势崎真秀也死了,不然等我杀了那三个人入狱,我还得担心叶子的安危,”樱木功看着池非迟,嘴角露出无奈又嘲弄的笑,眼里却带上几分疑惑,轻声低喃,“更让我懊恼的是,我当年加入教会这种举动,是否已经背弃先祖的期望和信仰?我想知道,我是不是让你对蒙格玛丽家族很失望?我曾经怨恨过自己的出生,因为蒙格玛丽家族被叫做魔女家族,我似乎永远是被排挤那一个,在那个神父邀请我加入教会时,我只能随意编造一个名字,而不敢说自己有着那个魔女的姓氏,我本来应该怨恨蒙格玛丽这个姓氏才对,只是回到江神原之后,我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再怎么样,我也是蒙格玛丽家族的子孙,而且作为魔女的后裔,似乎也没那么差。”
“我选择跟蒙格玛丽解除信仰,并非你的原因,蒙格玛丽……”池非迟顿了顿,“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剥夺了未来。”
樱木功想到池非迟当初看伊势崎真秀的目光,大概明白了池非迟说的很多年前是什么时候,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蒙格玛丽的后人不争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