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桥上同样没有一个人影,一个男人被绳子绑着、吊在桥梁下方,大半身子在这大冷天里浸泡在流淌的河水中,垂着头一动不动。
而大桥两边,四个黑衣人分守在河堤坡道下。
池非迟跟下车,远远看了看被吊在桥下的女人,也就是这是行动的‘诱饵’,拿出通讯耳机戴好,声音嘶哑地问道,“你还真打算安排一出大戏?”
这件事如果非要追溯到初始,还是在两年前,组织用把柄控制了一家金融企业的财务管理人,要求那个女管理人替组织做事,在需要时洗钱,方便跨国转移各处的活动资金,也是为了在一些转账途中,避免组织的人出现在银行而被摄像头拍到。
在账目上做手脚有很大的风险,一不小心就会被查出来、报警被捕,那个女人算是前途一片光明的管理层,如果不是把柄太硬,只怕也不会答应,而即便是答应下来,也表现出了明显的反抗意图。
所以,组织一开始打算把那个女人当成‘短期工具’,决定利用几次,在女人所做的事被人察觉之后,赶在警方之前把人灭口。
不过那个女人的表现有点出人意料,人聪明机灵,掩饰得也十分周密,一次一次又一次,愣是没有被人发现。
当这种表现被注意到之后,组织不打算再把那个女人当短期工具人,对于有用的人才,尤其是有合作过的,组织还是很乐意试图网一下的,也就在接触的时候,试图逐步粉碎女人对组织的敌意,让人干活不再是纯粹威胁,也开始给予一部分钱财。
想想把柄,想想正在协助犯罪的事实,再想想获得的报酬够打工多久?
威胁放上,利诱放上。
如果对钱不感兴趣,组织可以在必要时帮忙升职、走向更高的位置呢?
钱权不行,个人感情方面也是可以下手的。
整个‘引诱’过程有专人负责,循序渐进,在一次次接触中完成暗示。
那个女人看起来也一步步妥协了,甚至心有向往,热衷为组织工作,打算为组织犯罪大业发光发热。
之所以说‘看起来’,是因为那个女人暗地里在一点点收集、追查组织有关的情报,记录一次次入账转账账户的信息,偷偷总结组织一些资金流通上的规律,还让同行好友帮忙,留意到了组织在国外银行取走资金的人,甚至利用侦探去追踪调查,试图把一条线都顺着查出来。
调查这些,或许是为了在组织翻脸时当做自保手段,或许是为了在落入警方手里时有一点东西来减轻处罚,也或许是纯粹不甘心被控制而引起的愤怒反抗。
要说那个女人还是很谨慎的,面对组织丢出去的试探陷阱,一次次小心避开,就算是委托侦探去调查,也对侦探保密了个人信息,可惜那个女人不是专业的情报人员,也压根没想到她拜托帮忙的‘同行好友’本身也是组织的人。
组织怎么可能让人从银行方面抓住追查线?
不确保安全,组织不可能让人光明正大地进银行取走资金。
大概是在一年前,那个女人思前想后,联系了曾经同校且可以称之为‘最好朋友’的人,让对方留意某一笔资金的取出或转移情况,却不知对方毫不犹豫地反手一个出卖,因此暴露了自己面对组织伪装出来的顺从,之后的线索都是假的,女人委托的侦探什么都不可能查出来。
而同时组织也开启调查,摸清了那个女人手里掌握了多少组织的情况,一年前没有行动,是觉得她的能力有价值,还可以尝试拉拢,也是因为她掌握的东西看似不少,但其实完全没有能够追查出组织成员的线索,还不构成威胁。
但组织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那个女人经手的事情越多,掌握的情报就越多,组织经历了一年的尝试拉拢之后,发现对方还依旧铁了心反抗组织,再有能力的人也到了该清除掉的时候了。
原本那个女人的一切信息都掌握得一清二楚,琴酒只要行动就行,结果近一年跟那个女人接触较多的外围成员出现了问题,也就是被吊在桥下的男人,大概是在组织待得比较久,提前嗅到了危机来临的气息,在组织行动前,就跟那个女人合谋,制造了一出‘失火意外身亡’,让那个女人假死脱身。
想法没问题,但操作有问题,也可以说信息掌握不足。
两个人都不知道,组织对于一些掌握了关键信息的人,有‘目标死亡确认’这么一个流程,所以不到三个小时就被组织发现,及时清理了那个女人掌握的组织情报,抓住一个,放跑了一个。
一个是叛徒,一个是早在清理名单上的人,两个都得死,具体怎么把那个跑了的弄死,就看情报人员和行动人员怎么安排了。
他没有参与这次调查,不过摆出诱饵来‘钓鱼’,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组织没有彻底掌握那个女人的行踪,只能放出诱饵,再以某种方式通知那个女人,把人引过来。
二则是,那个女人的行踪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钓鱼只是因为这次的执行人们太无聊,恶趣味想看戏。
以组织喜欢‘掌握情报后谨慎行动’的作风来看,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个女人所在的位置不适合行动,动静大了可能会有些麻烦,还不如把人引过来,而且既然是年末的精彩演出,总得安排一些有趣的环节,”琴酒戴上通讯耳机下了车,看向桥下的男人,嘴角扬起残虐的冷笑,低声道,“比如,猜猜他拿命去维护的人会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