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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十年来开封最大的一场雨,终于停了。
子时的夜格外的安静,房檐上的水落到地上的滴答被无限的放大。溢满的水井被风吹的洋洋洒洒。长街两侧湿润的柳条摩擦出悦耳的声音。
对于睡着的人,这只是个平凡的雨夜。
而对于醒着的人,这个夜晚,是整个故事的刚刚开始。
扑朔迷离。
天字七号房,原本属于孟大山的房间。
黄天霖和贾云腾正坐着方桌之前,空气中还有着淡淡的血腥之气。
“锦王爷,贾某斗胆请教一下,您阅人无数,可看出今天的福禄宴,是谁对孟帮主动的手脚。”
贾云腾没有了酒桌上八面玲珑的笑,他的脸很阴沉。
贾云腾很大方,很舍得,也从不计较花出去的钱。他最恨的,就是丢脸,就是别人驳他的面子!
三年前扬州赵记典当的大老板因为拒收了贾云腾的礼,隔天被人当街剁成了肉泥。
是不是贾云腾安排的,没人能确定,不过从那以后,没有人再拒绝过他的礼物。
“李公公的离去,定有其他的目的,他不会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杀人,更不会得罪你这样的巨富。哪怕这人是他的杀父仇人,他也会在你面前咽下这口气。”
没错,李秦一定不会在贾云腾的面前造次,贾云腾对大内刘公公的党羽有过不少资助,说是衣食父母也不为过。
“郎峰可以排除嫌疑,以我对他的了解,暗中下手,比让他干什么都难。”
黄天霖端起了刚斟好的茶。
“锦王爷的眼光,我当然是相信的。”
“杀破狼三个莽夫,虽说武功高强,但是他们并没有杀孟帮主的理由,即便是他们灭的丐帮少帮主,孟大山的为人也不会真的捅破。所以,他们也可以确定没有嫌疑。”
“武当少林,也不必分析,我心中有数,刘喜这种杀鸡都难的人,也可以排除。”
贾云腾接了一句。
那么剩下的只有,神丐,殷灵,和他们二人!
“你知道不是我,所以我才在这里。”
锦王爷还是那么儒雅从容。
“贾某怎么会怀疑王爷。神丐和殷灵的作案动机不明,但嫌疑人,逃不出这两人!”
贾云腾紧咬着后槽牙,他的面子,不允许任何人践踏!
“不知贾老板,作何打算?”
贾云腾起身走向了锦王爷,附耳说了几句。
然后直起了腰。
“我觉得这夜晚,还得流点血!”
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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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伞店的院子里,砸在地上的黑影慢慢站了起来。
抖了抖破衣服上的淤泥,晃晃悠悠地站在了阎啸的面前。
这是一个老乞丐,披散的头发像一个老疯子,胡子拉碴的脸上挂着刚刚吃过的食物残渣,脑门上还长着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暗疮。手里一把龙头铁棍,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铁杖神丐!”
这老叫花子扭过了脸,看向了说话的司徒焕。
“你这臭要饭的什么时候做了朝廷的走狗?”
司徒焕一脸的不屑,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现在上梁不正,那以后的丐帮,恐怕就此沦落了。
“你这断腿怎么长出了一把剑?摘下来给我玩玩!”
神丐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划着杂草飞快地冲向了司徒焕!手里铁杖一支,整个人在司徒焕身前飞了起来,跟着借着下落之势,一杖砸向了他的头顶!
打狗棒法!
这第一招身在空中,可带着千变万化,看准的就是司徒焕的剑腿对上三路的不灵便!
司徒焕左腿用力踩陷了地面,右脚拉开了竖的一字,苍虬古剑的剑尖刚好抵在了铁杖的龙头之上!
神丐就这样顶着剑尖平衡在了空中。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老不死的,你还以为你能以一敌七?为什么不学学缩头王八楚万里,你已经老的像个废物了!”
铁杖神丐徐嵩!十三年前,他就是围攻司徒焕的高手之一!那时候他还只是丐帮的八袋舵主!后面才坐稳了帮主的位子。
“你是忘了当时被我打的和死狗一样在地上爬的自己了?”
司徒焕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岁月不饶人。
但他嘴上却丝毫不让!
剑尖划开龙头!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
右腿也旋在空中,一脚接着一剑!双腿在空中划了个大圈,然后平稳地落了下来。
神丐当当两棍!拨开了这两下子,也落在了地面。
他望着司徒焕额角的汗珠,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遗憾的是。
他忘记了一个人,忘记了一把刀。
阎啸在这夜晚像一块黑墨一样站在门口。除了一刀劈碎了玄青剑动了手,他的脚一步都没有移动。
但现在他动了!
“一气化源掌!”
李秦祭出了童子功,千钧力道的一掌拍向了阎啸!
“滚开!”
又是一刀!精准地削去了李秦的左掌!
“李公公!”
“啊!啊啊啊!快!快给我杀了他!”
四个黑衣人硬着头皮围住了阎啸,有神丐在,他们对付司徒焕没有任何意义!
“阴阳人,你和那个叫花子,今天犯了三个错误。”
啪!
阎啸把那泥巴刀鞘扔在了院子里。
这把碧霄刀,不再需要刀鞘了。
起码今天!
不饮饱了血!
刀和人都不会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