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毕声相比,贺宁是世俗的。徐晓璐曾以为自己做不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所期盼的不过是满布烟火味的滚滚红尘,直到真正置身其中才发现,烟火呛人,而那方净土,却再也触碰不到了。
即便遗憾,她却深知没有后悔的资格,她只想两不相欠各自安好,可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厚起脸皮,靠着曾经那一点微乎其微的关系,做着强人所难的勾当。
她唾弃自己的软弱,可她早已无法置身事外,低头望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徐晓璐凄惨的笑笑,拂去了眼角的一滴泪痕。
毕声正在半日闲的舞房里练舞,手机响起时他还以为是卢鹏。想到林陌,心道这些无关紧要的麻烦事还是扔给卢鹏比较好。结果拿起手机,却是徐晓璐。
徐晓璐。
毕声默默的把这个名字念了两遍,按下了接通键。
“什么事?”毕声问,声音无悲无喜。
“毕声。”徐晓璐轻唤着他的名字,恍如隔世:“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你说。”毕声道。
“你能不能....留下林陌,你知道....我....”徐晓璐内心的委屈如同注满了水的气球,每吐出一个字对她而言都是煎熬。
“......好。”毕声打断了她。
“什么?”徐晓璐恍恍惚惚的问。
“我说好,还有别的事吗?”毕声有些烦躁。
“没...没了。”啪的一声,气球被毕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扎破。徐晓璐喃喃的想要道谢,电话却已经挂断了。
那些蔓延的委屈瞬间将徐晓璐吞没,她再也忍受不了的俯在桌上失声痛哭。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路是她自己选的,就算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却也注定了无法回头是岸。
贺宁一直在门外听着动静,哭声传来时心里一悸,难道事情搞砸了?
他立刻推门进去,徐晓璐被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擦干眼泪。
“毕声他.....拒绝了?”贺宁抓着她的手焦急的问。
“他答应了。”徐晓璐看着他眼中闪过的欣喜,心底一片悲凉。
“那就好,老婆,真是多亏了你,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说服毕声。”贺宁解决了心头大患,高兴的给了徐晓璐一个拥抱。
虽然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在贺宁的眼里十分膈应,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毕声如珠似宝供着的人,现如今已经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只要一想到毕声再三的妥协,他心里就止不住的舒爽。像是头斗赢了的雄狮,骄傲的享受着令对手屈服的成就感。
那股黏黏腻腻的烦闷又来了。
毕声蹙眉叹了口气,十分不想被这样的情绪左右。
他仰头躺在地板上,脑里闪过许多画面。那些不算激烈但勉强称得上温情的往日里,徐晓璐的影子已经渐渐模糊,连带着那种需要顾及旁人的感觉也慢慢的褪色了。
“我们这样,算什么情侣呢?”
“毕声,我怀孕了。”
毕声微眯起眼,他或许真就只适合自己一个人。
尽管徐晓璐离开时,他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不适应。但这种不适应更多的是出于习惯,而并不是出于感情。因为她毕竟是他搭档了五年的舞伴。就像是习惯了早起,在黎明时分清醒往往并不是因为喜好,只是生物钟作祟而已。
卢鹏说的对,他或许真的是冷血的。如今他又习惯了独自一人,竟对牵绊这种事,本能的生出厌恶来。
毕声是孤独的行者,但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享受孤独。
这一层领悟使得他难得有了几分慈悲心肠,想到徐晓璐离开时的指控,当时只觉得被冒犯,到底头上长草这种事,任何男人都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如今再看,到底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徐晓璐想要的那些,他通通给不了。
不是没有,只是不愿。
他太了解徐晓璐了,她本人不太可能上赶着趟这个浑水,八成是贺宁的主意。毕声对贺宁唯一的定位就是麻烦,当初把林陌插进来就没少兜圈子,一想到他鼻涕似的不依不饶,毕声果断的放弃了和林陌计较,只当个顺手人情送出去了事。
此时揽墨轩里正普天同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