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周三有正式活动,喻苗暂时还不够资格参加,琢玉堂被占用,他这个打杂的也就跟着闲了下来,难得有个空档,喻苗向卓申请了假,正好回小仓库收拾东西。
有段日子没回来,候嫂特意准备了一桌好吃的,候运龙也提早收了摊,三个人围在简陋的小桌旁,有说有笑的吃着晚餐。
“东西都收拾好了?能拿得下吗?等会儿我送你。”候运龙给喻苗夹了块红烧肉。
“不用不用,我就一个小背包,猴哥你不用担心。”喻苗赶忙拒绝,他已经给候运龙添了不少麻烦了,实在是不愿意再给他增加负担。
“别跟我客气,正好我也认认门儿。”候运龙坚持道。
喻苗开了一瓶啤酒,给候运龙和候嫂倒上,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郑重的举起来:“猴哥,嫂子,这一杯敬你们。多谢你们收留我,不然我也不会有今天。”
“说什么傻话呢,你就是我们的亲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候运龙想到他年纪轻轻无依无靠,如今又要独自闯荡,心里难免怜惜。
喻苗感动的差点落泪,离开这个住了五年的小仓库,他其实怪舍不得的,这里没有高床软枕,没有雕梁玉柱,可从心底来说,却是他此生结束漂泊后的第一个“家”。
“苗苗,多好的机会呀,你那么喜欢跳舞,能学是好事,就是闲了多回来看看你哥,过两天我就走了,他一个人其实也寂寞。”候嫂喝了酒,说话有些哽咽。
“你看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哪有心思伤春悲秋?再说小鱼苗又不是不回来了,年轻人好好奋斗,哥哥还等着看你上电视拿大奖呢!”候运龙怕给喻苗增添负担,安慰道。
“嫂子,你放心,你赶我也不会走的。”喻苗吸吸鼻子,耍无赖的说。
其实房子是可以退掉的,卢鹏虽然扎扎实实的给他安排了不少杂务,但相应的他也得到了等值的待遇,还有比小仓库不知高级多少倍的独立房间,对经济不宽裕的喻苗来说,搬家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可当初他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城市,是候运龙给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束光,外来务工人员在这座城市落脚并不容易,候运龙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少了自己的房租收入,势必又要省吃俭用,喻苗深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所以并不打算退房。
“我看你又瘦了很多,那什么工作室伙食不好吗?”候运龙打量着喻苗凹下去的小脸蛋和浓浓的黑眼圈,关心的问。
“没没没,伙食可好呢。”就是太贵了吃不起,喻苗在心里加了一句。虽然入不了卓申等人的眼,但浮生工作室的集体饭堂十分讲究,食物搭配合理,各种营养餐非常丰富,可想而知价格也十分惊人,喻苗根本舍不得充饭卡。
“那就是太累了,不是我说,你这孩子练舞太拼命,别仗着自己年轻有资本,还是要劳逸结合。”候嫂心疼的又给他夹了块肉。
“我知道,谢谢嫂子。”喻苗心里暖融融的,他已经好久没尝过肉星儿了,果断的决定一会儿要再添两碗饭。
他没和夫妻俩多谈,一是怕他们担心,二也是怕候运龙知道了要免他的房租。
黑眼圈都是熬夜熬出来的,既要完成打杂的工作又不能减少练舞的时间,可想而知会有多辛苦,但喻苗却觉得很充实。
唯一比较头疼的就是经济问题,原本他打了好几份工,还兼职给一个不知名的儿童舞蹈学校当老师,每个月的收入足以解决温饱。
如今整天在工作室里,劳动所得全都用来冲抵学费,练舞也不能耽搁,根本没有空余的时间再去谋生。
喻苗没什么积蓄,没有坐吃山空的资本,于是默默盘算着赚钱的门路,又给嘴里塞了两块肉。
吃完饭喻苗早早的就准备往回赶,毕竟活动结束后他还要负责打扫战场。
候运龙一直把他送到了浮生工作室门口,望着面前气派的雕花大门和门里若隐若现的喷泉照壁,候运龙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喻苗说:“在外面受委屈了别忍着,哥哥给你撑腰。”
就像是有一簇小火苗在体内燃起,暖暖的抚过每一寸皮肤,喻苗接过候运龙手中的背包,笑着答应:“知道了猴哥!”
目送着候运龙远去,身后突然探出了个脑袋:“家里来人了怎么不进来?”
喻苗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张云峰,立刻规矩的问好。
“师兄,活动结束了吗?”见张云峰还穿着演出服,喻苗问。
“刚完,死老头挑剔的很,再加上毕声这个强迫症,还有的磨。”张云峰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
一听到毕声的名字,喻苗眼里顿时亮起了光,再顾不上和张云峰啰嗦,迈开步子向练功房跑去。
张云峰莫名其妙的看着一溜烟儿窜出去的背影,摇晃着出门打牙祭去了。
琢玉堂在二进院东边,一进院门喻苗就感受到了和前几日完全不一样的气氛。
他大概知道有资格进琢玉堂练舞的只有他的师兄师姐们,其他的普通学员都被安排在一进院临街二层的训练室,连同餐厅、厨房、更衣室等基础配置,活动范围也被局限于一进院内。
但今天二进院里却七七八八围了二十多人,看样子应该都是普通的学员,一个个脸上都难掩兴奋,有伸长了脖子张望的,有新奇的四下打量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