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道:“皇兄切勿动怒,后妃们也是想给宫里省一些用度。她们自己是不做的,都是托人帮忙。”
赵构还是不太舒服:“她们都有钱放贷了,看来给她们的用度太宽了!”
赵构的后妃们大概是最节省的,因为赵构自己也很节省,不节省不行啊,太穷了。
公主道:“后妃也没有钱。就是把四季不用的首饰,舆服抵出去,用时再拿回来。”
赵构想到,难怪他这些天见到一个个后妃屋里的陈设都少了许多,还以为是做样子给他看的,没有在意,敢情都拿出去抵押了。
“她们怎么不把朕的皇宫给抵了!”
赵构气道。
公主道:“皇宫又不是她们的,是皇兄的啊!”
赵构道:“哼。我拿出去抵了,张俊他敢收?”
公主摇头:“那我不知道。反正几个老王爷的王府他都收了。灵隐寺连庙产都押了。”
佛爷的产业都敢要,皇宫似乎也不是不能押啊。
赵构敏感的意识到,这已经触及到了他的权威。但眼下却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皇妹。你从金池里拿钱,不算利息吧?”
公主道:“算的。算一分。汇款不付息,只有借贷要付息。”
李慢侯觉得,私人借贷,占用公所的沉淀资金,相当于银行拆解,可以低息,但不能不要钱,否则没有成本的资金,会让这些银行经理人忘记风险,一分利息是提醒他们,他们持有资金有成本。
赵构知道为什么越国公主把钱借给朝廷要一分息的原因了,原来是她们也要付息。
这些公所的牙人自己拿公账上的钱只要一分息,借给别人收高息,真是一笔好生意。最可气的借给朝廷,竟然比他们自己拿的钱息还高。
“能不能借给朝廷都按一分息算?”
赵构问道。
公主道:“我们姐妹的钱就算了,别人多少息都是自己谈。大商家的利息低,小买卖人的利息高。亲戚的利息低,生人的利息高。我们姐妹的钱给朝廷都行,朝廷付息就好。从金池里拿钱,都得是公所认证的牙商,别人借钱,都得通过牙商。”
赵构皱眉:“朝廷还比不上牙商?”
公主道:“那不一样的。牙商拿钱,都有抵押。还不上钱,抵押充公。”
赵构哼道:“朝廷也可以抵押!”
公主惊道:“朝廷也要充牙商?”
赵构哑然:“胡说。不过——”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啊,如果真能用那么低的利息,借个几千万应应急,让赵鼎去充一个牙商也行。反正不一定要朝廷出面,可以假手他人。朝廷随便拿出一些不动产,谁知道是朝廷的。
朝廷手里掌握的不动产数量庞大,城里十分之一的租房是朝廷建的给平民提供的低价公租房。这些房子不能动,但可以印出地契,托在某个人名下,就可以借出一大笔钱。
思路一开,赵构想到皇室也有大量这种闲置的产业,比如各地的行宫。一些用不到压在库里的金银器、舆服等物。
他可以找个可靠的小太监去做这件事,前提是利润足够丰富,可以让他那南渡以来一直没见过钱的内藏库见到点余钱。还有会不会赔钱,赔了怎么办?
“皇妹啊。你每年汇兑、放贷可不敢赔了?”
赵构假装关心问道。
公主道:“汇兑是不会赔钱的。主顾存入现金,我们开出汇票,异地取出,抽取汇水。我们就担保一下,年底结算,怎么会赔?放贷可没准,借钱的人多半周转不开,或者遭了难,或者赔了钱,借了钱要是再赔了,就真还不上了。”
赵构道:“那你还敢做?”
公主道:“我做的都是一些熟客。”
公主做熟客,听着好刺耳。
赵构道:“熟,也不可靠。还是小心为上。”
公主道:“我知道。我做的,都是皇姐推给我的。赔不了!”
赵构道:“哪有不赔的生意?万一人跑了,就算你是公主,也要不到一分钱,岂不是赔了?”
公主摇头:“我做的主顾可跑不了。都是一些江北的官府,青黄不接,税粮未到,秋收就还。快则一两个月,慢则个月。借期短,利息低,也就三分钱息。”
赵构皱眉:“江北的官府也要借钱?”
公主点头:“大多是些藩镇,他们军费要自筹。养兵不少,时常接济不上。我平时借钱给他们,他们的上供都是我给递解的,抽半分汇水,年年都有,包赚不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