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宜安将几个李太后特地挑拨进来的宫人支了出去,只留阿梅近前伺候,便静等冯永亭出招。
果然,寒暄几句,冯永亭便切入正题,道:“陛下大婚之前,都是慈圣皇太后在乾清宫照料,如今太后娘娘搬回了慈宁宫,陛下起居除田义外,便多赖皇后娘娘操持。
“想当年陛下刚降生那会儿,臣有幸得太后娘娘信任,将陛下交给臣照料……”
接下来便是一长段声情并茂的回忆,着力渲染他对皇帝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及皇帝对他的信赖与倚重。
黄宜安含笑听着,心里却飞快地琢磨着冯永亭此举的意图。
然而未等她出言试探,冯永亭自己就先说出来了。
“如今陛下已经大婚并且亲政,不论是太后娘娘还是臣等,对陛下之衣食起居皆有心而无力,只能请皇后娘娘多多辛劳,若有需要之处,娘娘尽管吩咐,臣定万死不辞!”冯永亭慷慨激昂地表达忠心。
他实在是怕自己不主动说出来,年龄尚小、出身寒微且见识不足的皇后娘娘猜不到他的意图。
黄宜安恍然大悟。
说什么为了皇帝万死不辞,不过是帝后大婚之后,冯永亭等一干人不便再插手皇帝的私生活,对皇帝的监察出现了空白,所以特地找来她这个便宜行事的皇后来查漏补缺呢!
冯永亭到底是有多看轻她,才会提出这样的无礼狂妄的要求?!
她是皇后,除非是被皇帝厌弃,否则与皇帝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在皇帝对她尚且关切之时,与一老宦合作,监视并出卖皇帝?
即便是前世郑氏得宠,她不得不求助李太后的庇护,也未曾在李太后和皇帝产生矛盾时,做李太后的细作——当然了,以当时她和皇帝的关系,便是想要当细作也很难。
冯永亭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在帝后大婚不足一月之时,便来诓骗她给他当细作,监视皇帝私下的言行举动!
怪不得冯永亭要特意等到庆嬷嬷离开后才来求见,若是让李太后知道了此事,别说是信赖和倚重了,不直接以谋逆论处就算是顾念着往昔的情分了!
黄宜安装作没有听懂冯永亭话里的深意,十分动容地说道:“冯公公待陛下一片赤诚,实在让人感动。您尽管放心,本宫定会好好照料陛下的。若是有需要之处,一定会及时禀明母后的!
“冯公公不必担忧。”
冯永亭见黄宜安一脸真诚感动,一时摸不准她是真的没有听懂,还是故意拿这些话来敷衍他。
不过,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他并不关心,反正他有把柄在手,不怕对方不忌惮。
冯永亭拱了拱手,道:“听闻皇后娘娘与英国公府的张小姐交好,那英国公府乃是开国元勋,张小姐亦自幼出入宫廷,想来皇后娘娘打理宫务、照顾陛下自然也是游刃有余,臣这是关心则乱。”
黄宜安听冯永亭提起英国公府,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果然,冯永亭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压低声音道:“说起英国公府,臣猛地想起一件旧事来,不知皇后娘娘是否知情?”
黄宜安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好奇,接道:“是何旧事?冯公公且请说来。”
冯永亭见状,心中惊疑不定,难不成这事与皇后无关?
可是不对啊,皇后与张溪交情甚好,若是她不知情,张潭又怎么会请托他从立后待选名册中划掉她的名字。
他虽然不喜欢英国公府那一堆自命不凡、傲慢自大的人,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英国公府家风端正,张潭作为英国公世子,绝不会做出这等无故断人前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