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海宁伸出手抓住她,说:“你说清楚再走。”
车门敞开着,只属于华北平原的初夏的风灌了进来,空气干燥得要命。
沈星汝刚从水润光泽的江南回来,瞬间就觉得嘴唇已经快要开裂了。
她的一只手被董海宁牢牢抓住,动弹不得,只能暂时放弃跳车逃生的想法,转过身来看着他。
“我说过了,我想把这件事做完。”
董海宁:“不然,我们同时放弃。但是检方一定会找其他专家证人,不一定就会对他更有利。”
沈星汝定睛看着他,一动不动。
四目相对的时候,董海宁读懂了他眼睛里的内容。
她不会为他改变。
她和这个世界一样,永远不会为他改变。
没有同时放弃的可能,只有他放弃。
董海宁默默松了手。
沈星汝并没有立刻收回目光,而是详细地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
从眉峰到山根,从眼睫到卧蚕,从人中到下巴中间那条浅浅的沟。
董海宁心里知道,是时候说再见了。
他骤然松弛下来,笑意漾上嘴角眉梢。
他的眼尾微翘,笑起来像月牙儿一样下弯。
眼睛里面黑白并不分明,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以及岁月腐蚀不掉的风流神情。
沈星汝忍不住伸出右手,用大拇指轻轻划过他的眼角和脸庞。
而她的左手此时正乖巧地躺在董海宁的手中,稍一用力,便像一尾游鱼,摆摆尾巴,游走了。
董海宁看着她下了车,关上车门,走也不回地走进家门。
手中似乎仍留有一丝丝滑腻的触感,渐渐地竟然也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