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衣,快起床,你姐姐都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没有温度的阳光刺痛拂衣迷茫的眼,她有些恍惚地撑着身子坐起来,四下看了看,是在熟悉的家里,熟悉的小床上。
屋里有淡淡的甜糕香味,想来母亲一大早就做好了今天要卖的分量,窗外阳光明媚,鸡叫了不知多少遍都没将她叫醒。
母亲坐在小床边嗔怪地看着她,手里是一身半旧的小衣裳,一边轻拍着她脸颊一边道:“为个萤火虫疯跑了一个晚上,起不来了吧?说好去逛集市,你姐姐一大早就起来梳头了。”
拂衣揉了揉眼睛点点头,迷迷糊糊地穿好衣裳下了地,来到院子洗漱时,听到祖母正夸母亲甜糕做得越来越好了。
父亲和祖父早就去了学堂,祖母和母亲叮嘱她们几句后也离开了小院,梳妆完毕的姐姐坐在瓜藤架子下,抿着嘴笑盈盈地看她用井水洗脸。
“姐?”拂衣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好像缺了一块什么。
“怎么了?是不是睡得头晕?”拂袖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明明就在身边却似隔了无法计量的距离。
“没有。”拂衣生怕她不带自己去集市,连忙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的姐姐有些陌生。
沉默着吃过朝食,拂衣脑中忽然划过一个疑问,忍不住就牵着拂袖的手问了出来。“姐,我今年几岁了?”
拂袖噗嗤一声笑出来,轻轻摸了摸她脑袋道:“还惦记着上学堂的事?说好等你满了八岁就去跟着念书,还有小半年就到了,先在家跟祖父多认些字,到时候大家都夸你聪明呢。”
八岁,拂衣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那姐姐就该十四了,可她为什么总觉得不对劲?没想明白的拂衣再次沉默下来,和拂袖手拉手,一人挎着一个小篮子去了村外集市。
热闹的叫卖声和各式小食的香味,都没能填补拂衣心中空缺的一块,她说不出这是什么滋味,就是闷闷的开心不起来。
她知道祖父和父亲在不远处的学堂,知道祖母和母亲去了更远的小镇参加更大的集市,知道姐姐会一直拉着她的手,以免她顽皮到处跑。
可越是知道这一切,她心里的空缺就越是作怪,甚至开始隐隐发疼,一股带着酸涩的热流淌过全身,冲得她想哭。
“小衣怎么啦?”拂袖担忧地看向泪眼汪汪的小妹,一边耐心哄着一边将她带出了集市。“不玩儿了,我们去湖里摸鱼,好不好?”
拂衣知道自己最喜欢的就是下湖摸鱼、上山逮野兔捕虫子,可是这些事也无法让她感到喜悦,她好像生了一种古怪的病。“不去了,姐,我想回家。”
“好,咱们回家。”拂袖不问也不怪她,紧紧拉着她的手,一路轻哼着幼时哄她睡觉的小调,迎着风一起走回了家。
日落时分,祖父和父亲背着装满文章的布包回来了,夕阳半沉,祖母和母亲也挎着空空的篮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