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头丧气的走进了教室,全身无力的坐到了凳子上,蔡军专门在我的眼跟前走来走去的,还得意洋洋的看着我发笑。《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也真难怪他得意了,这次考试他考了个全班第一呢。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回了家如何和父亲交代,也懒的理他。
铁蛋挥挥拳头,把蔡军吓跑了,回头安慰我说别在意,哥们儿也不就考了个六十多分吗?比我也高不到什么地方去。我知道铁蛋是好心,绝对没有挖苦我的意思,可是他这话听的就是那么的扎耳朵。
中午放学,我垂头丧气的走回家,一进院子,就听到有人在卫生所里面放声大哭。我吓了一跳,听这声音,哭的是个男人,难道村里又有谁死了?家人正在卫生所里号丧?
男人哭着哭着,突然间又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女人的声音很尖利,似乎是专门捏着嗓子叫出来的,她说话的语速非常快,我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但是可以很明显的听出来,女人正在训斥那个大哭的男人。
男人竟然让女人骂哭了?这男人可真没出息……应该不是本村的吧,在我们村可真没见过这么弱的男人呢。
我心里好奇,偷偷地的趴在窗台上往里瞧着,想看看究竟是谁家两口子在我们家卫生所就吵起来了。
这一瞧,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父亲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用头去撞击桌子的角,一边哭嘴里还不清不楚的叫着:“对不起……对不起啊……”
我使劲的揉揉眼睛,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看到的这一切。父亲这副德行我是见过的,那还是在母亲死去不久,他见天儿的都是这个样子。村里的奶奶们曾经偷偷地告诉过我,母亲是得疯病死去的,父亲当时非常的痛苦,几次想要自杀,都被村民们救了回来。村民们劝诫父亲,如果他死了,那我该怎么办?最后,一心求死的父亲终于还是因为难以撇下我而坚强的活了下来,因为一直深爱着母亲,所以直到现在他始终都是孤身一人生活着。
父亲发疯般的哭了一阵,突然间站了起来,双手一叉腰,屁股还左右扭了扭,活脱脱就是一副女人的样子。我吓得呆住了,简单的思维已经跟不上事情变化的节奏。
父亲浓浓的眉毛向上一挑,一个尖厉的女人声音一下子就从他的嗓子眼儿里挤了出来。父亲模仿着女人开始叫骂,一边骂还一边跺脚,模样真的就和我们村里的村妇骂街一样样儿的。叫骂了一阵子,父亲又猛地跪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给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道着歉。
我哆哆嗦嗦的离开了窗台,麻木的走到了院子的门口,再也没有力气继续往前走下去了。我坐在院门口的石头台阶上,泪水就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怎么办啊……父亲发疯了……
我又想起了去年的时候杨奶奶和翠儿发疯的事情,万没有想到这种事儿能落在身为大夫的父亲身上。我狠狠地在地上打了一拳,连自己的疯病都治不好,还说什么悬壶济世的去救别人啊?学这破医学有什么用啊!
“小文,你怎么了?你爸爸在家吗?”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头顶的上方响起。
我抬头一看,见是曹洁,泪水一下子就和大河决堤一般奔涌而出。我一下子扑了过去,抱住了曹洁,脸贴在她的粉色裙子上,哇哇的大哭起来。
曹洁摸着我的头,说:“小文不要怕,老师不和你爸爸说考试成绩的事情就是了,但是你要答应老师以后要好好学习呀……”
我用力的摇摇头,什么和什么呀,我西门博文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救了两个小女孩的小英雄呢,怎么会因为怕挨打就哭鼻子呢?我抬起头,把父亲发疯的事情告诉了曹洁。曹洁听后大吃了一惊,立刻拉着我就冲进了我家的院子,瞧着架势她比我还要着急呢……
看到父亲失常的样子,曹洁着急的拍打着卫生所的门,可是门已经被父亲从里面反锁了,任她怎么推都推不开。
父亲此时的哭声已经很小了,他侧着身子躺在地上,全身不停地抽搐着,嘴角还流着一些白白的东西。
我吓坏了,我知道这叫吐白沫子。父亲曾说过,其实人吐白沫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吐了白沫子的人没人管没人救,那可就真的没命了!
我急的哭的不行,曹洁也急的团团转,最后她咬咬牙,向后退开了几步。她让我离得门远一些,接着猛地跑了几步,一下子撞在了卫生所的大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