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鸿宣坐在二楼最南侧的雅间里,听到左手边的多宝阁发出一阵机关转动声,知道是有人来了,立刻起身迎了过去。
这间房间与隔壁相连,机关做的严丝合缝,常人很难看出其中端倪。
他与徐陌青经常在这里见面,两人进入浮香阁后各居一室,等房门关上多宝阁打开,便能在同一个房间说话。
果然,多宝阁挪开之后,徐陌青坐在四轮车上被人推了进来。
“二哥,”郑鸿宣亲自接过四轮车,把他推到桌边,“你可算来了,等你好久了。菀菀说你在家睡觉,怎么这么晚才起?去承安办趟差也不至于累成这样吧?”
“你自己跑一趟试试,看累不累。”
徐陌青说道,端起桌边备好的茶饮了一口。
郑鸿宣撇嘴:“我倒是想去呢,但大哥偏心,这种能立功的好差事都让你去办,从不肯交给我。”
“分明是得罪人的差事,到你嘴里倒成了能立功的好差事了,”徐陌青道,“陛下那是心疼你才不让你去,不然回头被人追问起来,他想护你都护不住。”
徐陌青是女子,这是他的绝路也是他的退路。
凭着当年他对赵志的救命之恩,就算将来身份被人揭穿,赵志也能保住他一命。
只要明面上离开了权利的中心,那些在官场上跟他针锋相对的人就不会再盯着他不放。
届时他凭借着自己的身份以及这些年已经做好的安排,还可以在暗中做很多事。
但郑鸿宣不同,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郑家,一旦被人盯上,那便是不死不休,赵志就算是皇帝也不一定能护住他。
郑鸿宣拧着眉头靠坐在桌边,手肘撑在桌上。
“你这话说的不对。这些年你为陛下做了那么多事,得罪的人可不不止一个两个,他们又怎会因为你是女子就放过你?”
“万一碰上那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见你没了权势,又是个女儿家,岂不更要欺负你?到时候你一无权二无兵,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徐陌青唔了一声,抿了口茶:“他们也是像你这么想的。”
“什么意思?”
“这世上越是轻视女子的人,越容易吃女子的亏,上女子的当。”
徐陌青笑道。
郑鸿宣恍然,一拍桌子:“我懂了!”
“懂什么?”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徐陌青朗声大笑,杯中的茶水差点洒了出去。
白芨把她手中杯盏接了过去,放到桌上,嗔道:“出来的急,没带换洗衣裳,姐姐仔细着点。”
“那还不是怨你,”徐陌青调侃,“不想让鸿宣多等,急急忙忙催着我出门,这才什么都没准备。”
“二哥别怪菀菀,是我跟她说有事找你,她才急着带你出来。”
郑鸿宣忙出声维护。
徐陌青啧了一声,转头对云笙道:“你看看,现在他们两个才是一家人,我这个外人倒是多余了,要不咱们这就回去吧。”
云笙低笑,郑鸿宣赶忙阻拦:“别别别,我有正事跟你说呢。”
“什么事?”
郑鸿宣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放到徐陌青面前。
这册子只有巴掌大小,上面用密密麻麻的小字记录了霍云腾的平生。
大到何年何月由靖国公请封世子,小到三岁时候还尿过床,五岁因为在他爹珍藏的字画上画了只王八挨了顿打,内容详尽,应有尽有。
翻到最后甚至能看到昨日的内容,上面记录着他在岁寒山上遇到了徐陌青,与徐陌青发生争执。
但想必是那探子怕被发现,不敢跟得太紧,所以这段寥寥几笔就带过去了。
“怎么想起派人盯着他了?”
徐陌青一边翻看小册子一边问。
郑鸿宣把小册子翻到倒数第三页,指给他看:“我没想盯着他,是他自己撞进来的。”
“二哥你不是去承安办差了吗,我按照惯例让那边的人看着点你,方便有急事时第一时间报给大哥,让他在京城替你周旋。”
“结果你办完差离开承安后,那边的人却又给我传了封信来,说是有人在打听你的消息。”
“……是霍世子的人?”
“没错,”郑鸿宣点头,“霍谨行看着是一路从边关直奔京城,但其实暗中派人绕路去了承安,还从承安带走了一个人。”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