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如玉抿了抿唇,冷笑一声,“你家的事我怎么知道?”
贾之恒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确定不是你干的?”
他二叔口口声声说那事是钱如玉干的,为此和谢岚吵了架。
可他,打心底不愿意相信,这件事跟钱如玉有关。
如果真是她干的,那么,他们真就彻底对立了。
本来,他二叔不主张继续收药,库房里囤积的药材,还在那堆放着,出不了手。
况且,家里还出了另一档事。
他隐约听到谢岚跟贾富贵的谈话,说贾冰洁不是他二叔的女儿,谢岚连鉴定书都做了。
此事,二叔似乎不愿让他知道,贾冰洁也还在学校没回来。
因此,到底具体怎么回事,暂时不得而知。
但他二叔最近情绪低落倒是真的。
贾之恒这次过来收药,是以他个人的名义来收药的,成本都是他自己的钱。
他除了和贾富贵一起忙贾家的生意外,这两年,他也有自己独立的事业。
钱如玉面对贾之恒的质问,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心虚的反应,“贾老板,话不能乱说,你们家药材有问题,被饮片厂退回,作为同行,我们也是受害者,因为你们不守诚信,弄虚作假,现在饮片厂收药的标准都提高了一个档次,我们这些药材没熏硫磺的,送药时都得一检再检!上次我们的一车货,就挑出来两袋子,这可都是托你们贾家的福,你现在反过来质问我,真不知道你们这是什么脑回路?”
钱如玉这话倒是不假,饮片厂因为之前那个张主任接收了太多以次充好的药材,现在李副厂长亲自把关,质量检测这一块,比以前要严很多。
贾之恒见钱如玉生气,他的心有些慌,急忙解释,“如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口问问你。”
“别问了,问就三个字,不知道!”
钱如玉要走,却被贾之恒一把拉住,他阴鹜的双眸死死锁着她的脸,“如玉,我们之间,一定要如此生疏?我对你的心思,你真的一点都感受不到?”
上次和她聊过以后,他以为她是接纳了他,至少愿意跟他做朋友。
可她,却是依旧冷漠。
让他的心,不由的一沉。
钱如玉垂眸睨着自己的手腕,冷冷出声,“放开!”
贾之恒不甘的看着她,“你为何对我敌意如此之大?我到底怎么着你了?”
钱如玉冰冷的眸子对上他的目光,她说的毫不客气,“贾老板,我对你没敌意,就是单纯不太喜欢你这个人,仅此而已,你纠缠我这么久,我非但没感动,反而更加厌恶,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思,所以,请以后离我远点,别再对我造成困扰,好吗?”
贾之恒顿时激动的抓着她的肩,被她一番话刺激的双眸猩红,“你凭什么不喜欢我?我差哪了?当年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先闯入了我的心上,现在,你想就这样抽身,凭什么?”
钱如玉被他阴森可怖的模样吓了一跳,她咽了口唾沫,“贾之恒,你有病吧,那时候我们才多大,我特么才九岁,你把一个九岁的孩子放在心上,到现在阴魂不散的骚扰我,你是不是心里有病?”
贾之恒被她的话刺激的更加情绪失控,“我就是有病!得了没你不能活的病!”
钱如玉,“……”
她激动之下,扇了他一巴掌,“醒醒吧,如果你真的对当年的事,有一丝怀念,对我存着感激,就应该祝福我,而不是妄图自私的占有。”
她看着他,一句一顿,“你越是这样,我越讨厌你。”
贾之恒神色灰暗,双臂一松,钱如玉趁机推开他。
她本要逃走,却看到贾之恒身体顺着墙壁下滑,缓缓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那么高大的身躯,突然蹲在那里,像个小可怜。
钱如玉要逃跑的步伐就那么僵在了原地。
因为,她发现贾之恒身体颤抖着,似乎有些不对劲。
钱如玉看着蹲在墙根下的那一团,犹豫了片刻,然后在心里骂了声自己傻逼,就又朝着他走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的出声询问,“喂,你没事吧?”
他没动。
也没出声。
钱如玉走近才发现,蹲在地上的人,上身微微颤抖着,双手抓着头发,像是在极力隐忍着某种痛苦。
好像身体真的有病?
“贾之恒,你怎么了?”
钱如玉有点怕,轻轻的伸手去扒拉了下他的肩膀。
他没搭理她。
随后,她看到,他的后脖颈渗着冷汗,短发都打湿了。
好像,病的不轻。
钱如玉害怕了,急切的问道,“喂,你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你们的人在哪?我喊他们送你去医院。”
这要在她面前出事,她会不会被当成嫌疑人?
人命关天,钱如玉不敢含糊,就要跑去喊人。
她刚要转身,他突然缓缓抬起头,嗓音沙哑颤抖,“别,别叫人,我一会就好。”
他一抬头,那张煞白的脸,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映入了她的眼帘。
钱如玉瞅着他,吓了一跳,一时忘了作何反应。
他此时的样子,像极了九年前,她闯入他的房间时,他缩在地上的那一幕。
她蹲下,轻声问他,“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有药吗?”
贾之恒望着她,那双一向阴鹜深不见底的眸子,此时雾蒙蒙的,就那么楚楚可怜的望着她,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摇头,“别害怕,我没事。”
当年双亲去世时,给他的打击和阴影实在太大,后来,就算他从噩梦中走出来,一旦受到刺激,还是会像梦魇了一样,那种可怖的感觉会席卷而来。
刚才,她那么决绝的话语,提到他的父母,深深的刺激到了他。
钱如玉观察着他,知道他不会伤害到她,但她又不敢靠他太近。
以免这个人,又觉得她是在关心他,以后掰扯不清楚。
“如玉,你真的那么厌恶我吗?”他惨白着脸上,满是苦涩。
“我……”她想说是的,可看到虚弱到不堪一击的男人,她怎么也说不出狠厉的话来。
不是心软了,是怕刺激到他,出了人命。
她蹲在他对面,看着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男人,“贾之恒,其实,你应该试着打开心扉,让自己去接受其他人,你这样,是你自己潜意识里给自己洗脑,觉得你忘不了我,只要你敞开心扉,你会慢慢走出来的。”
贾之恒怔松的看着她。
她继续柔声说道,“你其实不应该感谢我,当年,你能从自闭症中走出来,靠的是你自己的毅力,我当时除了偷吃了你的饭菜,真的什么都没做,你应该感谢的是你自己。”
“还有,过了这么多年,你放不下,你可能放不下的执念不是我,而是你的父母双亲,你对他们突然发生意外,这么多年都无法从心底彻底接受这个事实。你才会将所谓的执念寄托在我身上,你试着让自己走出那个阴影,你会释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