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天眨眨眼,看着朱儒释的视线莫名缓和了一些,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大抵是方才二人说了那么多都比不得朱儒释也在学医这件事。
素问篇看不懂就是去看内经注解,这一幕简直和没有遇见先生之前的他一模一样。
该是说……这般珍惜、用心钻研医理都没有坏人?
“殿下又让我意外了。”白景天摇摇头,说道:“我原本也以为阴阳天定,可后来……先生说过医理只谈阴阳,无关姻缘。”
就是阴阳,无关姻缘。
只是阴阳,无关姻缘。
“我不明白。”朱儒释放下医书,胸口微微起伏,他回身说道:“阴阳轮转,才可以有新生代,不断有新鲜血液的注入才能维持强盛。”
在朱儒释眼中,人口十分的重要,荒芜的南荒,只有人多了……才能更好的开发南离,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阴阴、阳阳都是没有价值的。”朱儒释沉声道。
“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只是……感情这东西也不是拿到秤上就能理清楚的。”白景天想了想,说道:“既然先生说医理只谈阴阳,无关姻缘,那就一定是对的。”
杜七对于医理的研究可远远在他之上,所以白景天对于杜七的话不明白也不妨碍他去认可。
“兴许是吧。”朱儒释露出了些许挫败的表情,他知晓淮竹既然已经喜欢姑娘家了,再说这些也无非是自欺欺人。
他站在书桌前,双手撑着自己略微摇晃的身子。
与白景天说说就算了,他还能拿这种话去压淮竹不成?
……
“殿下也放宽心,有些事儿不现实的话……还是放下的好。”白景天走到朱儒释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一想到他们都是被医理折磨的人,所以白景天对朱儒释起了几分共情的念头。
“我也还好。”朱儒释忽然笑了,他回身说道:“既然一早就知道我与淮竹不可能,她喜欢的是男人也好,是女人也罢……都与我没有什么干系。”
“嗯?”白景天意外的看着朱儒释,眼睛带着几分微弱的红光。
朱儒释说道:“以前偶尔还会想想自己说不定有机会……现在既然知道她喜欢姑娘家,断了念头也好。”
“你不喜欢她了?”白景天问。
“喜欢归喜欢,可说到底只要淮竹自己喜欢,她高兴我就安心。”朱儒释说着,露出几分强颜欢笑。
“殿下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喜欢她,也不知道……她哪里好了。”白景天说着,便见到朱儒释握拳,旋即松开后说道:
“知道淮竹以后会和姑娘家一道,我反倒是能好受一些。”
“殿下净做这些自欺欺人的事儿,实际上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白景天说道。
“我总是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吧。”朱儒释无奈说道。
此时,他的情绪逐渐回归正常。
“哼。”白景天同情的看向朱儒释:“殿下与我说了这么多,我姐可不知道你的心思,她依旧厌恶着你呢。”
“若是一定没机会,厌恶总比记不住强的多吧。”朱儒释说道。
“……”白景天忽然就无话可说了,他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殿下……你这也太没出息了吧。”
“我又能怎么办?你倒是教教我。”朱儒释盯着白景天。
“我也没办法。”白景天讪讪道。
“行了,其实你说的这些,除了她喜欢环丫头的事儿,其他我多少知道一些。”朱儒释说着语气一顿,认真说道:“环丫头我是不会让给她的。”
白景天闻言,眨眼后说道:“这话被环姑娘听见了,一定会很高兴,而我姐听了一定不高兴,毕竟她是真的很喜欢殿下你的“未婚妻”。
朱儒释此时没有心情再与白景天解释环丫头不是她未婚妻的事情,他微微沉默后说道:“淮竹的事儿就跳过去吧,说些别的,贤弟该让我缓缓了。”
他一直都看的清楚,只是放不下罢了。
“行,您自己能想开就成。”白景天一笑,随后眼神正色了几分,将手中的刀币丢过去,说道:“这是我手底下人的城卫,我一直也没怎么用过。”
朱儒释接过刀币,放在手上轻轻摩擦了片刻,感受着砂砾一般的手感后,惊诧的看向白景天:“这便是你掌管的、春风城四队侍卫的信物?””
白景天说道:“殿下若是需要,借去一些时日也可以,我听说这些天淮沁外的地儿有些许妖气聚集。”
他这可不是示好朱儒释,只是为了南离的百姓。
“贤弟的好意,为兄心领了。”朱儒释闻言摇头,将手中调兵的刀币还了回去,说道:“南离的事儿我已经与尊上说过了。”
“是吗。”白景天收回刀币,他说道:“殿下也是的,你收下也没什么,拿去做一些其他的事儿,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没必要。”朱儒释此时已经恢复了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对着白景天眨眨眼:“毕竟,我今日来求你的事儿……你该是很难接受,所以我手上的筹码能多一些就是一些,哪能要你的东西?”
意思是好感还没有刷够。
他今天就是要刷爆白景天的好感。
白景天闻言无奈:“所以殿下究竟要说什么?”
经过一阵子的交谈以及朱儒释对医理的熟络,他其实对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感了,至少……在个人的感官上是这样。
“还不够。”朱儒释盯着白景天:“我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淮竹,而是你。”
“我?”白景天一怔,想着之前的话题,什么阴阴、阳阳的,后退一步,恶寒道:“殿下不喜欢环姑娘,对我姐也能够坦然放手,不会……真得有龙阳之好吧。”
“……你这么恶心自己有意义吗?”朱儒释盯着他道。
“是没有意义。”白景天又后退一步,说道:“殿下的医理也不是专程为了我学的吧。”
“那是自然,只是我喜欢。”朱儒释点头说道:“相对的,还有一件事,我听说……贤弟平日里都是自己做吃食的,有一手好厨艺。”
白景天眨眨眼,忽然意识到先前那君子远庖厨的话题也不是没有意义的。
这男人……不会真的是为了他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