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换一路向西埋头狂奔,一直到跑出城里进入荒漠边缘才停了下来,裸露的身躯上面全是汗,泥沙灰尘粘在上面薄薄的覆盖了一层,看不出人样。
伸手掏了掏裤裆,里面满是细细的砂砾,硌应得酸爽难受。
他没有继续往前跑,回望平阳县城,激烈的枪声已经停止,但他知道真正的大战才刚刚开始。
常年的逃亡经验告诉他这一次与以往都不一样,他有些后悔没有听吕清风的话。
远处是望不到尽头的黄沙,周围是零零星星低矮的梭梭树,在风沙的吹打下沙沙作响,此情此景与他的人生何其相似,荒芜的人生,像梭梭树一样顽强的挣扎,只为能活下去。
一股莫名的孤寂感油然而生,十几年的相依相伴,他已经习惯了吕青风守在一旁,已经习惯了将他当成战无不胜的守护神,从没怀疑过他的生命力,仿佛无论多危险他总能化险为夷。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从少年步入青年,从青年步入中年,而吕清风也从老人变成了一个更老的人,老得都没有了多少生气。
这一次,一向心宽体胖的他有些担心,担心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没有了他,他该会多么孤独。
下意识摸烟,只摸到满退的泥沙,本已烦躁的情绪更是火上浇油。
仰头望天,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无尽的黑。
金不换双脚叉开,一手叉腰,一手直指天空,提起一口真气破口大骂。
“贼老天,我艹你祖宗,你还嫌老子不够惨吗,你要连我最后一个亲人也夺走吗”?
说完回头转身,朝县城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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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在黑夜中狂奔,一个是为了活下去激发出全身所有潜能,一个是为了报仇不顾一切拼尽所有力气狂追。
两道身影在快速离开新阳百货之后越靠越近,没有了狙击手的威慑,庞胜招再次缩短了与陆山民之间的距离。
他知道陆山民可能还有后招,也知道前方可能还有埋伏,但他不会放弃,杀兄大仇不可不报,纳兰老爷子的命令不可不执行。对一个境界比他低,还已经受伤的人,他有必杀的决心。
黑夜中,两栋楼房的二楼窗户敞开,三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街道,早在一个月前洪成武刚到平阳县城的时候就在县城东南西北四个角和中部的新阳百货安排下了人,为的就是应对今晚这样的突发情况。
前面埋伏的地点很快就到,但身后的庞胜招来得更快,眼看还有几百米就可以进入射程,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冷风。
陆山民偏头躲过,打向后脑勺的一掌落空,但瞬间下落拍打在他肩头,一股强大的内劲压下来,本已是强弩之末的陆山民闷哼一声,脚下一软差点摔倒,情急之中顺势弯腰前扑,一个翻滚躲过了接踵而至的一脚。
庞胜招喘着粗气,一双眼睛通红,几十年没遇到过今晚这样的窝囊事,双掌翻飞而上,一掌拍向陆山民额头。
陆山民刚站起身这一掌就来到,只得一拳打出硬接一掌。
肌肉在多次叠加内劲之后已经接近极限,这一掌直接震得他整条手臂肌肉一阵痉挛,豆大的汗珠也从额头滚落下来。
这种疼痛感他不是第一次经历,不同于擀面下饺子的身体疼痛,这是深入骨髓的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在惨叫。
趁陆山民疼痛难忍反应变慢之际,庞胜招一掌呼啸而去打在陆山民腹部。
陆山民蹭蹭后退,一股鲜血再次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庞胜招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很耐打,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