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想离她近些,可若答应下来,她就不会如此讲他放在心上了吧。
季舒知道这位叶家小姐对自己只是抱有一种同情而已。
同情他的遭遇,想要给予他帮助。
可若他一旦接受那份帮助,那道注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会消失,自己也会在那瞬间变为她的一个过往而已。
自己只有再可怜些、孤苦无依些,她才会站在自己面前,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
可仅仅凭借着所谓的怜悯又能撑多久,到最后他也会落得个被遗忘的下场。
可能那人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只是觉得有趣所以才会如此关注他,毕竟在世家小姐的世界里应该从来没有遇到过他这样的人。
浑身污垢,以不入流的方式生活着,即使活得像狗一样也咬紧牙关活着。
这双手,不知道她发现了没有。
一想到她可能会来,他便早早去河边将自己清洗的干净些。
可洗的再干净身上的臭味还是无法去除。
浑身上下唯一干净些的,可能就是手了。
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那人应该不知道吧。
在她来之前,他战战兢兢的护着,就是不想让她在看到那沾满污垢的手,不想再让她手上沾染任何一丝污泥。
季舒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那块沾染着淡褐色的青色手帕。
手帕跌的方方正正,颜色洗的有些发白,但还是未将褐色污渍洗下。
季舒轻叹了声,又将帕子小心翼翼的放回去。
他这样的人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怎么配拥有光。
叶府内
苏柚挎着小竹篮,一脸拧巴的走进了院子。
不懂。
她还是不懂。
到底哪儿出了问题,季舒为什么不答应?
难道说真是因为什么童年阴影?
可叶府里有她在,她能保证不让他受欺负,即使这样他也不愿意……
难道这童年阴影有这么深,深到即使面前摆着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也甘愿放弃?
不理解。
实在不理解。
苏柚将小竹篮往石桌上一放,翻身躺在躺椅上。
看着郁郁葱葱的枝叶,苏柚情绪平缓些,也不再钻牛角尖。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自己认为好的,对方不一定认为好。
况且人又不能为他人做选择,既然那是季舒的意愿,自己也只能接受。
还是今后多加照拂一些吧。
若他什么时候改变主意,大可以到时候再带他来。
季舒看起来年纪挺小的,似乎比叶青栀还要小上一些,这么小的小孩子往往对事物的分析可能没这么全面,也不知道一个决定到底能改变什么。
贸然让他更换生活环境,心里肯定会害怕。
虽失落叶府里一个个都是人精,但她总不能要求是个孩子就得早熟吧。
还是像季舒这样单纯些的小孩好,在一起给人的感觉也舒服。
就像是人畜无害的小兔子,简单明了,一靠近便会竖起毛表示害怕……
“天呐!”
苏柚尖叫一声,蹭得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一旁路过准备收拾竹篮的春媱,猛地这突然其来的一嗓子吓得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