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寒手背在身后,变出来了一个鸡毛掸子,装模作样摆在手里,“我在这打扫卫生呢,哈哈哈。”
程蝶看着他一脸局促的样子,提醒道,“拿着鸡毛掸子在院子里打扫卫生?你好歹拿把扫帚吧。”
“这你就不懂了,”归寒赶忙用掸子划拉两下地,“我们以前流行用鸡毛掸子扫地。”
归寒额上的冷汗越冒越多,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程蝶看着那短小的鸡毛掸子笑答,“是,鸡毛掸子还没你胳膊长,真好扫地。”
说完就转身回房了。
归寒舒了口气,竖起耳朵听着程蝶的动静。听到程蝶在洗澡收拾东西以后,他静悄悄地溜进千血的客房。
此刻,千血的屋子里正是一片红光,温度炎热。
屋内那张精致华美的床上,躺着满头白发紧闭双眼的千血,而那些黯淡的红光,就是从千血身上发出的。
归寒快速走到床边,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一颗手掌大的碧绿珠子,珠子里波光流转发出幽幽清凉淡光。
归寒手中轻抛,珠子飞在半空中,缓慢地从千血身上吸走暗沉红色,冰冻掉室内热意。
归寒抹了抹额前的汗水,看着千血紧皱的眉头,心间思绪杂乱,也不知这次要等多久。
程蝶在正屋里收拾妥当后凝神听着院中的动静,但是她什么也没听见。想出去一探究竟,又怕万一真的有什么紧急事,她乱闯会误了归寒和千血的计划。
最后只得躺到床上,心中有苦难言,她可是还没有吃晚饭呀。
就在她肚子饿的咕咕叫的时候,隔壁传出了一阵敲打之声。伴随而来的是桌椅板凳砸地的咣当声。
程蝶没动,以为是下人在收拾规整,想起方才归寒说的话,心想难不成归寒真的是在帮千血打扫卫生?
但转眼想到之前归寒煮药时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样子,程蝶从床上坐起来,打算去帮忙。
突然从隔壁又传来了咚咚砸墙声,听着声响完全不像是在做普通家务。程蝶从枕头下拿把刀,心中暗暗计较,会不会是院子里进了什么刺客。
但想起千血和归寒可都是有大本领的人,英招都能说杀就杀,又怎会被一些个刺客给捆住手脚呢?
若真的遇到了他们两个都拿不下的人,她去了不是送死?
程蝶又放下刀。
这时,她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呻吟。程蝶汗毛倒竖一屁股坐回到床上,莫非……千血和归寒两个人,其实是断袖?
程蝶回想着方才归寒在院中看见她时的慌张表情,确实很像是在做亏心事却被看穿了的模样。
攥紧身下的被子,看了眼窗外已经黑下去的天。
那七彩的结界依然盘绕在整个秋府周围,程蝶重新躺下。眼不见为净,同她有什么关系,管他的。
但她心中却有疑问,若他们二人专程设下了结界,为何要把她放进秋府。归寒又为何要告诉风林,让她晚上自己回府,而不是不要回来了。
若她有透视眼,就会看到隔壁屋里,归寒现在正有性命之忧。
千血的尖利指甲划在归寒的脖颈,滴滴鲜血从归寒皮肤滴落。看着千血红瞳中的冷漠,归寒心里涌起恐惧。
他本就打不过千血,而现在千血看起来早已经不认得他,若是千血真有心杀他,那他完全无力还手。面色苍白的千血嘴唇殷红,仿若嗜血的妖魔。
又或者说,他此刻真的是嗜血妖魔。耳朵尖窄,獠牙从嘴中伸出,眼里是无所畏惧的杀意。
这样的千血他已经多年不曾见过。
归寒的手放在千血还掐着他脖子的手上,想要把他的手掰开,但到底敌不过千血的力度。
火热的灼烧感通过千血的手传递到归寒身体里,他的五脏六腑即将被燃烧殆尽。
空气逐渐从归寒肺部流走,爆炸一样的窒息感快要撕裂他。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过去。
这时,千血的嘴角流下一丝血,他的声音沙哑,“寒风石。”
归寒颇为震惊地看着千血,千血的手虽说还放在他的脖颈,但却抖个不停,显然此刻的千血正在进行着极强的心理斗争。
看归寒一脸呆愣没有反应,千血嘶哑着低声吼道,“快点!”
归寒回过来神,赶忙施咒召唤那飘在空中的碧色珠子。但咒语还未念完,千血放在他脖子上的手力度又更大了一些。
归寒脸色通红,喉咙疼痛难忍,尽力说道,“……撒手……”
千血的嘴边吐出更多鲜血,白发飘荡在空气里,粘到脸上,映衬得血更加红,脸色也更加苍白。
在他的周身,红色光芒外溢。流窜在屋内,碰倒桌椅凳子,冲破薄薄的窗户纸回旋在府中,想要冲出结界,但最终装上那七彩结界后,被碎裂成细末。
感到千血的手劲松了一点,归寒快速地拼力念完咒语。那颗寒风石飘到两人头顶,落在千血面前,碧绿的光芒照射进千血火红眼眸。
看到千血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恢复了平静,归寒吐出一口气。但下一刻,归寒就看到千血抬手把寒风石压入他自己体内。
寒风石内原本含蓄的绿色光芒骤然亮起,把房间里那久久不散的红色驱逐干净。
归寒大惊失色,这时千血的手完全松开。他重新吸入空气,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因为千血仰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那些血在空中结冰,落到地上后破碎开来。
满地的血色冰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