缁涸一向待他宽厚,只是近几年开始渐渐疏远他,更重用云楚一些。
他知自己年龄大了,但也认为自己还没到不中用的地步。在飞鸣谷的时候,缁涸就没有给他派过什么任务,每次出去也都只带云楚。
君扇那日受伤回来,为了树七楼,他不敢去帮程蝶给君扇缝针。
但第二日缁涸知晓了这件事后,他很明显地感觉到缁涸同他之间越发疏远了。
若说他心中不难过,那定然是假的,他看着云楚和程蝶那样年轻的面容,时常会觉得青春岁月不再。但他最为无力的,还是缁涸对他的疏离。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已经成为树七楼的绊脚石,但他却无法生出要去找缁涸报仇的恨意,哪怕缁涸想要杀他,哪怕缁涸杀了君扇。
这才是最让廖川心中难过的地方。
他对树七楼下不了手,他对缁涸更加下不了手。
许是他的消极态度风林也察觉到了,一段时间过后,他被风林安排做了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保镖。
再没有了从前在缁涸面前的好胜之心,他就这么挥霍着自己的时光。偶尔去打探消息,听说缁涸得到了一张神方,听说树七楼进了奸细。
缁涸的病是从出生就有的,他从前也一直很担忧,但是现在说到底同他已经没了关系,他再担忧已是无用。
他不被风林信任,有时候他甚至怀疑风林会不会后悔救了他。
不被信任的他自然被人处处防着,所以归云阁的事情他也只是一知半解。他从未听说过关于归云阁阁主的事情,也不知归云阁到底有多么的盘根错杂。
这样的日子就这么向前过着,他倒也乐得自在。
几天以前,他见到了一个没有见过的人,旁人称其为归寒。
归寒当时见到廖川后有些惊讶但是也没说什么,廖川不知道的是当日归寒和风林一起喝酒的时候还有过这么一番对话。
“我觉得,把他弄过来没什么用。”风林低声给归寒抱怨。
归寒把酒满上,“急什么,慢慢准备。”
“君上说了什么没有。”风林有些心虚,他这样一番动作,并没有请示千血,若千血怪罪可就不太好办了。
归寒惊奇地看着风林,“君上怎么会操心这些事情,没事,放心。”
“若是往常定然没事,”风林犹豫道,“但是这些年我觉得君上好像突然对树七楼挺感兴趣的。”
归寒不动声色地把之前千血给他的令牌放到桌子上,“我们可是有君上恩准的,放心大胆地去做。”
风林拿起令牌瞧了半晌,“君上给你的?别是你自己造的吧。”
归寒吐血,和风林碰杯,“你想多了,没有的事!”
“……你可别骗我。”
一直到今天突然见到程蝶,廖川脑子里这么久以来迷迷糊糊的那种感觉消去了。若程蝶出现在这里,那只能说明树七楼出了大事。
走出云音坊后,廖川带着程蝶找到归寒,恭敬道,“寒大人,程……禾一她很多事情都不太懂,我想领着她去熟悉一下。”
归寒很是赞许地看了一眼廖川,觉得他也不像风林形容的那般刻板,点头,“好,去吧,天黑以前把禾一送回来就行。”
程蝶走之前,归寒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冲她咧嘴笑了一下。程蝶心想,归寒真的是一个相当幼稚的人。
廖川领着程蝶回到他自己的宅院,雨婷出屋迎接。见跟同廖川一起回来的是个姑娘,雨婷盯着程蝶看了很久,程蝶冲着她甜甜笑了两下。
“这是新来归云阁的禾一,以后会跟着我,我和她交代一些事情,你先下去吧。”廖川对雨婷说道。
雨婷温柔答,“是。”
看雨婷离开,程蝶低声说道,“廖大人,我觉得你做的不对。”
“什么不对?”廖川皱眉,莫非他还疏忽了什么。
程蝶一脸认真,“这名雨婷姑娘明显就对你很是倾心,她误会了你我之间的关系,但你不解释反而让她退下,如此只会让她徒增烦恼。”
廖川看怪物一样看着程蝶,觉得程蝶在年暮手下吃了一番苦头之后竟还能这般欠打,也是个人才了。
两个人坐在树下,廖川问程蝶,“你和归寒之前认识?”
“不认识。”程蝶叹气。
廖川明显不信,“不认识他去地牢救你?”
“唉,我真的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程蝶眼里满是忧虑,“说实话我自己都觉得我像是归云阁放到树七楼的奸细,但我真不是。”
“你被年暮抓走的时候,云楚没说什么吗?”廖川觉得按照云楚的脾气,是要有一番闹得啊。
程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我当时和莫桑在一起,不过我觉得,云楚应该是知道的。”
廖川看了程蝶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