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仪式过后,乡亲们就可以回去院子里了,而我们家族中的人要送到坟墓。
小伙子们年轻气盛,我奶奶生前很瘦,应该不会太费力,但我还是担心韩嘉潞。
我抬起泪眼模糊的双眼,用袖子擦了擦,看了看韩嘉潞,发现他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地落下,肩膀与棍子相接处已经被磨出了血丝。
“还有一大半的路程的,他肯定受不了。”
但是出殡的事不是我能随便决定的,基本上要走500米才休息一下。
我想找个人替代一下他,却发现周围已经没男人了,都是些女的。
本来已经还有600多米的路程,但是由于路太陡了,硬是走了40多分钟才到奶奶的坟墓。
下午两点多,我们把奶奶送到了她的坟墓前,负责挖坑的大叔们也已经挖好了,就等着下午15点准,父亲他们就会把奶奶的灵柩放进坑里,然后埋起来。
我们等了大概20分钟,小伙子们抬起奶奶的灵柩,一点一点放进挖好的坑,我看着奶奶的灵柩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父亲和小爹他们拿起大锄头,开始往里填土。我看着那些黄黄的泥土一点一点盖住了奶奶的灵柩,最后填平了那个凹凸不平的坑。
“我连奶奶的灵柩都看不到了。”
一切已经结束,所有人都散去,只有韩嘉潞还陪着我。
我坐在奶奶坟墓面前,双手捧起那些盖在她身上的泥土,灰灰的,没有奶奶的味道,我失望地放下,又不甘心地再次捧起一把,细细闻,依然是没味道。我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落下,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响起雷鸣,一声接一声,片刻之间,瓢泼大雨就落了下来。
我和韩嘉潞挤在奶奶的坟墓里,互相依偎着,看着越下越大的雨。豆大的雨滴滴落在那些干燥的泥土上,我竟然闻到了一丝丝芬芳。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雨下了大概半个小时就不下了,我和韩嘉潞从狭小的空间里出来,然后我看到了韩嘉潞血肉模糊的肩膀。
“小鹿,你太逞强了,你看,你的肩膀已经不成样了,我们家又没有药,而且离村上的医疗点也很远,这可怎么办?”
从小生活在富裕家庭的孩子哪会受过这样的苦,难为他为了安慰我,一直说没事。
我只得找了些茼蒿捣成泥,然后小心地给他敷上。
“想不到我家一一还这么能干,什么都会呀,真是全能型一一。”
“你还跟我开玩笑,我看着都觉得疼。”
韩嘉潞看了看被我简单处理的肩膀,笑了笑说:“我开心呀,我送了奶奶最后一程。”
我们手牵手回到了家,乡亲们已经在吃饭了,上菜的小妹妹们忙得不可开交。
虽然我很想帮他们收拾碗筷,上菜,但是还是处理韩嘉潞的伤口要紧。
我把韩嘉潞拉到房间,拿掉了敷着的茼蒿,又找来酒精消了消毒,找来一片安乃近,碾成粉末,细细撒上去,然后在房间的角落里找到蜘蛛网,裹上去。
“宝宝,你确定这个能行吗?”
“当然了,我小的时候割草把手指割破了,奶奶都是这样帮我处理的,可灵了。”
“你肚子饿了没?我给你打一碗饭,还是出去跟他们坐在一起吃?”
韩嘉潞想了想,又看了看我。
“额?”
“一一,你也肚子饿了吧,我们出去跟他们一起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