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子,报上名来呗,不然抓你进鬼牢。”白无常笑嘻嘻,舌头慢慢往回收,渐渐也能变成一个正常人。
狄云枫扬眉吐气:“本官乃新任大理寺卿,鬼牢乃我监管地之一,来瞧瞧有何不可?”
“哦?大理寺卿?”白无常仍在笑,还笑得十分露骨,百分不屑!
黑无常板着脸道:“你就是一个活得不耐烦的麻瓜,竟敢受封大理寺卿这一位置。”
白无常道:“我看他呀,一定是外乡来的人,不懂咱帝都里的规矩,呵呵呵……”
黑无常冷哼道:“外乡来的麻瓜。”
狄云枫不忍辱骂,怒指眼前“唱双簧”的黑白双煞,先是大声问道:“你们二人官拜几品?”
白无常与黑无常一齐答道:“从四品。”
“哦?那你们可知道大理寺卿是几品官衔?”狄云枫又问。
白无常笑道:“正三品。”
黑无常接腔道:“实际上连九品都不如。”
白无常应声道:“没错没错,就连老百姓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死,你这个三品大官却要任人宰割,呵呵呵……”
狄云枫震怒:“你们太过放肆,竟敢对本官不敬!”
黑白无常却连俏也不瞧他一眼:
“既然不是潜逃的恶鬼那咱们就回去吧。”
“他万一到牛头马面跟前状告我们怎办?”
“他到冥皇面前告状的都没用。”
“我猜最多不过三个月,你呢?”
“我看他还有几分本事,应该能撑个半年吧……”
……
黑白无常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地走往鬼牢,期间还时不时回头瞥了几眼狄云枫,尽是些轻蔑的眼神。
狄云枫的官途再次受到了打击!他攥紧拳,轻嗤了声,暗自发誓道:“真是有趣,三个月?最多三天,我就搞个大礼来送给你们!”
……
……
当狄云枫回到大理寺时,门面已经干净了不少。鬼界的官家也喜欢用红色来衬托它们的威严,所以干净了的大门,门框,顶梁立柱都是用红色的油漆反复涂刷,这样即便碎月风蚀了外面的一层,那就挂掉外面那一层,里头那一层一样能红得发亮。
但“大理寺”牌匾仍是那么残破,牌匾的工艺要比大门或是柱子高很多,意义高很多,价钱也高很多。牌匾都是细腻的技术活儿,绝不是用抹布就能擦亮擦干净的。
一块牌匾就相当于一家府邸的门面。狄云枫在大门口来回踱步了起码有半个时辰,最终他还是仰头看着那破旧不堪的牌匾,叹气道:“
不是我不想换你,但如果要我自己掏腰包的话,真的买不起。”
狄云枫真的没钱了,从拜月城到帝都,他兜儿里起码有个五万鬼玉,可花到现在连八千块都数不出。像“大理寺”这样一块牌匾,选材,雕刻,镀金,上框……一套下来怎么也得要个四五千鬼玉。
“嘿!白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等着你结工钱呢!”差头领着差役,隔着老远就冲着狄云枫呼唤道。
狄云枫咬着牙,抛出十六块鬼玉,扔给一帮当差的,还不能显得小气了,便道:“这是你们的工钱,诸位辛苦了。”
差头将鬼玉一把捞,点了点数摇头道:“白大人,这数不对啊。”
狄云眉头微微一皱,指点着眼前的八个差役道:“一天两块鬼玉,八个人不就是十六块么?怎就不对了?”
“不对不对,”差头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又真挚道:“事情是这样的,方才我们接到一个命令,说是今晚要我们班轮值,这么一来明后天我们就没办法来了呀,只能加把劲儿,拿出三倍的精力替白大人打扫清洁。白大人您可进去看,地毯,房梁,床铺,绝对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儿灰尘!”他笑着搓了搓手,冲狄云枫抛了个似懂非懂的媚眼:“所以嘛,工钱还得按三天的来算,兄弟们可辛苦了,您看,偌大一个府邸、公堂,清扫起来多不容易……”
“哦……”狄云枫深吸了一口气,他大致是明白了,这帮不老实的差役,从一开始就计划着讹自己呢!
“唉……”他又长叹一口气,这完全不是他想象的官道。官,乃威严公职,特别是大理寺卿,铁面无私,毫不留情,拍木惊堂,大刑伺候!可今日他却连着被人嘲笑,连普通的差役都要想法子讹他……这官果真如黑白无常说得那样,连九品都比不过。
狄云枫还是将剩下的三十二快鬼玉补齐给了差头。差头领着一帮差役乐呵呵地离去,他们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其实却是吃了大亏,他们得罪了一位能够呼风唤雨的大理寺卿。
狄云枫笑这世态炎凉,便负着手,缓步走入大理寺的官门,而当他跨入门槛的那一刻起,一种气度猛然迦身——大理寺卿,手握司法权,世人皆罪恶,那岂不是世人皆要臣服于他?
大理寺是个很枯燥的地方,不仅是地理位置,摆设,格局,风水,以及那凋零了数十年的威严。
差役的清理活儿干得不赖,公堂干净整洁,案桌油光发亮,一把高椅摆中央,大人一坐,震慑八方!
狄云枫坐在高椅上,悠然,黯然,颓然,手中点着一杆烟,烟丝缭绕如梦
离失魂。
“七七……”
他猛吸两大口烟杆儿,浓郁的烟雾自口鼻中冒出,他的目光更暗淡,神色更颓然。
“七七……很快了,很快就会为你报仇……”
他叼着烟杆儿,双脚交叉搁在案桌上,缓缓闭上眼,回想一些旧事,整理一些计划。
“怎么?原来新任大理寺卿竟是个烟鬼?”一句女声随风传入公堂。
“七七!”
狄云枫猛地睁开眼,他听得出,这声音就是柳七七的!他抬头一看,公堂前正站着以为婀娜多姿的女人,女人身穿白卦,宽松得体,凹凸别致又秀气,她带着半张面具,面具盖着上半张脸,一双美丽的眼睛,一张美丽的嘴巴。
“我这是……在做梦么?”狄云枫左顾右盼,他的神情已经迷离,乃至癫狂!
女人快步走了过来,夺下狄云枫手中的烟杆儿,娇呵道:“白大人,你吸食这些东西多久了?你知不知这种东西会让你产生幻觉?”
“幻觉……”狄云枫抻着桌子,双眼无神地望着眼前这个女人,轻声问道:“你是……柳七七么?”
女人美眸一紧,掐灭了烟杆儿道:“我不是柳七七,白大人,我是木心,是来辅佐你的司法常务。”
“司法常务?呵呵……”狄云枫冷笑,撑着案桌立起身子,猛瞪眼前这位唤作“木心”的女子!
木心眸色暗淡,毫无波澜地与狄云枫对视着,并问道:“白大人为何笑得如此轻蔑?”
狄云枫若是个犯了迷糊的人,眼神绝不会这么犀利,他冷冷地望着木心,一点一点儿地从木心手中将烟杆儿夺了回来——“哈哈哈!”他猛然大笑,吓得木心倒退了三大步!
“不好意思,木心姑娘,我方才有些……忘记了,呵呵……”他以苦笑来掩饰自己的情绪,随即又含着烟杆儿,想再吸几口,却发现烟丝早已被人掐灭。他不失温柔地笑了笑,放下烟杆儿,冲木心道:“欢迎。”
木心冷着眼眸,显然不待见狄云枫这种喜怒无常的性格,她直言道:“白大人身为帝国官员自该懂得何为“榜样”二字,吸食这些东西会导致精神错乱,我劝大人还是尽早戒除得好,省得日后错判了案情,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必要的麻烦?”狄云枫将烟杆儿丢在一旁,又从袖中拿出一坛酒,扒开坛封便仰头倒灌起来,待喝足之后,抹嘴又问道:“什么是不必要的麻烦?”
木心瞧见狄云枫喝酒,目中厌恶更深,她冷声道:“案情若叛错,就会得罪一些不能得罪之人,他们一怒,你我都得死!”
“啪!”狄云枫猛地一拍桌,大呵道:“大胆,谁敢要本官死,谁敢!只有本官判他们死罪!本官要谁死,谁就得死!”
“白大人你醉了,酒与烟丝同样都不是好东西,我劝你还是少喝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