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口气,是个大人物。
看曲儿的宾客纷纷离席而去,怕见得了这下楼的大人物。
沧月拦住一位位宾客,好言挽留道:“诸位大人,稍后还有红莲姑娘的舞剑,你们再多留一阵吧……”
“楼主莫要留人了,留出了人命你们怎么收场?哎……正是扫兴!”
“就是就是,今日买的时间你们得给我记着,明日我继续来。”
沧月见客人的退势已定,也不再勉强,便吩咐身后的欣儿与涵儿将客人的时间抄录一遍,并道:“明日我再给诸位大人加两个时辰。”
沧月又冲舞台上唱曲儿和奏乐的姑娘们使了个眼色,姑娘们会意,纷纷搬起跃起往后台走去,她这才哀怨地望着狄云枫:“白大人,你……你惹麻烦了。”
狄云枫无言,冷冷地望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三个人——
领衔的是一位身着玄袍的青年人,体态发福,玉饰金配,雍容华贵。其身后跟着两位蒙面黑衣人,黑衣人背着剑,眼神犀利如刀,都是鬼婴的修为!
青年人还未下楼,便指着狄云枫道:“方才就是你这人在犬吠是么?”
狄云枫得忍,否则会乱事。但他又不能再一帮狄兄面前丢脸,便冷声还口道:“我有两只手两只脚两只眼,你也有两只手两只脚两只眼,我若是狗,你是不是也是狗?”
这时,李强上前,小声在狄云枫耳旁道:“白长官,他是赵公子,赵永,咱惹不起的,就算你是真正的大理寺卿也惹不起……”
狄云枫凝眉,摆手示意李强退下。楼主沧月也侧身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角,劝道:“白大人,待会儿怎样你都得挨着,要不然我这楼里的生意可就真的没法儿做了……”
狄云枫撇了撇嘴,他可以忍耐,可以比平常忍耐更有限度,但近期他的内心极度不稳,早年就有发生入魔的迹象,要是今日再遭这家伙刺激,哼,不死不休!
赵公子,赵永。
赵永走下楼梯,随手便操起一只酒壶,跨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活像是个街头斗殴的流氓,边走边指着狄云枫的鼻子道:“你算哪根葱?”
狄云枫眨巴眨巴眼睛,平静道:“大理寺卿。”
赵永轻嗤一声:“什么时候三品官就敢来春香楼撒野了?”
狄云枫含笑,指着柜台道:“应该是在虚时三刻的时候来的,”又问:“怎么?你有何意见。”
“呵!果真是不得了啊!帝都里要出能人了!”赵永脸色嚣张到扭曲,还未等靠近狄云枫,手中酒壶便朝他砸去!
狄云枫抬手,隔空一引,将酒壶握在
手中,道一声:“多谢。”便当着赵永的面灌起酒来。
赵永被气得面色通红,直冲身后两个保镖道:“去,给我把这条狗的四肢脚卸下来!”
刀的寒芒已从狄云枫的袖口中散出,他若一怒,瞬间可带走三人性命,然后便是数之不尽的麻烦。
“住手!”沧月闪身而过,拦在狄云枫身前,同时,两个侍卫的剑已出招,带着鬼气的两柄剑纷纷指向沧月粉嫩的脖颈,再进一分,她就得死!
狄云枫心里头又生起了一丝情愫,几百岁了,好像从来没有女人舍生保护过他。
“沧月楼主,你这是何意?”赵永冷声问道。
沧月态度坚决,一点儿也没有退却之意,她道:“这是春香楼,不是你们斗殴的地方!”
赵永凝神片刻,嘴角邪戾一笑,冲两个黑衣剑客道:“杀了她,也杀了他。”
剑奴听令,双剑直接刺向沧月脖颈,狄云枫却快剑一步,搂过沧月的腰便往后撤入人群中。侍卫们各个胸怀怒火,如一道人墙,各自散出鬼力组成结界,挡下那两个黑衣剑奴的剑招!
“哈哈哈……”赵永见状,不怒反而笑,并兴奋道:“我好久都未在帝都里碰到此些血性的人,快快报上命来,我留你们个全尸!”
“老子们都是西总府的,赵永,你敢诛杀朝廷官员,我们有权将你收押!”
“对,把他抓入鬼牢!”
“这种人,直接就地正法都不足为过,跟他娘的拼了!”
侍卫们热情高涨,将平时积压的怨气都使了出来,一时间声讨越来越大。这时,楼上忽而传来一阵轻唤:“赵公子,放了他们吧,改日我为你独舞一只。”
是个女人的声音,很轻很淡很悦耳。可谁又会知道,就这么一句话便能解决一场争斗?
赵永竖起耳朵一听,大喜道:“能得花颜姑娘独舞,整座帝都恐怕就只有我一人了吧?哈哈哈……甚好,甚好,收剑!”
黑衣剑奴双双收剑,各自退回赵永身旁,并在其耳旁言语了两三声,赵永紧目打量了几眼躲在人后头的狄云枫,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即刻沉下脸色,冷声冲跟前的侍卫道:“滚开,给人当看门狗惯了么?本公子要走了!”
一众侍卫当然不让。后头的狄云枫却下令道:“让赵公子走,今日是一场误会。”
侍卫们这才让出一条道。
赵永大摇大摆地往门外走去,恰过狄云枫身旁时,他冷冷地来了一句:“我可没当这是一场误会。”
狄云枫回应:“好的。”
于是,二人就这么彻底地把梁
子结下了。
“你抱够了没有?”沧月寒声道。
狄云枫嘴角一抽,赶忙松开楼主沧月的手,随口解释道:“我刚刚是极害怕的,所以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你的腰。”
沧月冷哼:“若不是你救了我,今日我非要将你的手剁下来!”
“你把我的手剁了,也照样能长出来,”狄云枫可没有撒谎,又道:“不过,还是要多谢你当时出手相救。”
沧月不屑:“哼,你死在春香楼,只会脏了地板,染了污浊,如果你们在外边闹事,我会管你死活?”
狄云枫揉了揉鼻子,笑问:“你就是这样对待我这个大理寺卿的?不怕我抓你了?”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大理寺卿,你不过是个当差的罢了。”沧月扯下狄云枫腰间的百户令牌,不屑地在狄云枫,乃至众多侍卫勉强晃了晃,眼里的阶级观念似乎已经根深蒂固。
“不过是个当差的罢了”这一句话,伤了多少侍卫的心?
侍卫们的确有些沮丧了,他们本高高兴兴的要出来喝酒听曲儿,可没想到还惹上了嚣张跋扈的赵公子,这下又被女人踏屑……他们的斗志与兴趣全都随着自卑烟消云散。
“白长官,我们还是走吧,这地方本就不该来。”
“是啊,咱还是回去吧……”
“回去干啥,找个酒馆再喝呗,我想了想,这些姑娘虽然漂亮,但我家楼下那买豆腐的姑娘也不差。”
……
“啪!”狄云枫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柜台,自家兄弟怎能受半点儿委屈?他大声道:“老子要包场,上你们店里走好的酒,叫你们店里最辣的妞儿,给我兄弟们助兴!”
沧月以为这是笑话,但行动上却已当了真,她拿起算盘边算边道:“春香楼一个时辰十块鬼玉,你们有八十人就是八百鬼玉,按五个时辰来算便是四千块鬼玉,今天你们这一闹腾估计晚上不会再有生意,那么席位就给你们按普通价位算,一坐五十块鬼玉,八十坐就是四千块鬼玉……光不吃不喝进楼就要八千鬼玉,楼里最好的酒要三十块鬼玉一坛,菜品本楼提供,就不算你们的费用,接着便是姐妹们唱歌跳舞的出场费,每位姑娘的身价都不同,故此出场费也就不同,这里我就不一一为你计算,”
她顿了顿,将算盘上的数举高,好让一众侍卫看见,并道:“我帮你们去掉零头,一共是三万块鬼玉!”
侍卫们瞥了一眼算盘上的数字,各自羞愧地低下头,三万块鬼玉,就算是一起凑合也拿不出那么多。
狄云枫若不要这个面子,弟兄们其实也不会说他什么
,毕竟花三万鬼玉,求一夜歌舞,对于他们这些卖命的粗人而言,实在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