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苏瞧着生机盎然的仙箭,由衷叹道:“这只金箭上存有本源气息,叶尘一生练出的本源仙箭绝不超过五只,他竟舍得送你一只,可真够意思……”
狄云枫笑道:“我不会告诉你,他还和我说过,只要我能救她婆娘,他大可将整个仙界都送给我。”
柳扶苏摇摇头,轻声苦笑:“真是天下第一情种……”
“试试看了。”
狄云枫将武力沉于丹田,以元神之元力交替充斥全身,虚实镜之“虚”力在掌心间凝聚成一把青色大弓,若影若显,无影无形!他将金箭搭上弓弦,跨步拉弓如满月,对准那钧天楼宝顶的长明灯,先是问:“商囚,你快过来帮我看看,我这瞄的准不准?”
“没骑马射过箭?”商囚颇为不满,走来狄云枫身边,手把手矫正道:“引弓拉射,以腰部为主,手肘力量为辅,屈膝调整姿势,双眼顺箭尾凤羽平视箭头,当你发现箭头与目标在同一平面时,松弦,出箭!”
“嘣!”金箭脱弦而出!
“咻!”箭破空,如凤鸣九天,化作一道金光冲破阴霾、分割夜空!
长明灯预感威胁,方圆三十丈内化出一道赤光结界以作防御,金箭无坚不摧,遇结界不但未消减势头反而更盛,金光大盛亮透整个黑夜!“刺啦!”防御结界被金箭钻碎!箭指长明灯,“哗啦!”一箭射了个透心凉!
长明灯灭!
金箭在空中环绕一圈后妥妥地落入狄云枫手中,消去金芒,至此,天地进入漆黑无光的永夜!
“上楼!”
柳扶苏一声令下,三人瞬身一闪,下一刻已落至钧天楼顶!
狄云枫用火灵术在钧天楼上烧起一把阳火,炽热的火光驱赶阴冷的黑暗,此刻的钧天楼就如一只火把,温存着北凉城最后一点希望。
“朝廷与青衣楼的兄弟们,快上来,我们一同御敌!”狄云枫朝下头呼喊道。
听见召唤声,于邯与江城很快便领着各自的手下从飞檐跃上楼顶,与此钧天楼下禁卫也发动突击,各个飞檐走壁含着刀枪,从四面八方展开围攻!
“原先有这破灯照着,傀儡杀之不尽,来止不竭,如今灯灭了,是该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了,”江城三尺青锋剑出鞘,一道寒光震慑整座凉城,他剑指下番傀儡死士,告赏道:“我在这立下游戏规则,杀敌最多者奖励十万两,第二名五万两,第三名三万两,想要钱就得拼命,大家”
江城话还未完,青衣楼的杀手已尽数跳下楼去展开杀戮。
江城嘴角微微一翘,仗剑随上。
“兄弟们,柳琴师已到,放心血战!谁若是铲除木王孽党最多,我必禀明皇帝陛下,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于邯领着一众大内侍卫跳下楼去血拼阻敌。
“那么我也去帮忙了。”商囚一腔怒火正欲借杀戮得以发泄,他的去势要比江城和于邯还要生猛!
瞧着热血厮杀的地一干人等,狄云枫老实地站在柳扶苏身边,尽管心里苦涩,但人也得有自知之明,下头傀儡最低修为也有死脉,凭他虚实镜的修为又能气多大作用?
“对了,这帮人非要等你才肯开战,这是为何?”他忽而问道。
“因为我是琴师。”
一曲肝肠寸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柳扶苏于飞雪客栈中,仅用一把木琴,弹奏几首小曲儿便威慑众人,若真像他人说得那般“扶苏无情,神乐长歌”又该是何等架势?
柳扶苏一指天,阴霾尽数散去,云端上一座巍峨天宫的傲然矗立,天宫天门开飞一柄玉琉璃色的长琴!柳扶苏大袖一挥,玉琴已出现在手中,近观可见,这琴根本无弦!
狄云枫向往地望向天空:“柳琴师,这天宫究竟是何物?怎凭空出现,又凭空消散?”
柳扶苏轻柔地抚了抚玉琴,缓缓道:“古往今来,凡是修至天人境界时天宫自会出现,每个人的初始天宫仅是一片虚无之地,无一砖一瓦,后来宫殿的模型不过是投个人所好修筑的。”
狄云枫大悟道:“我懂了,武修的天宫就相当于灵修的储物袋、袖中乾坤,那是属于自己私人领地,用来储存东西的!”
柳扶苏点头道:“你这么说倒也准确,一般带不走的大物件我都会丢至天宫之中,譬如我手中的照玉无琴。不过开一次天宫会耗损不少气力,不像灵修那样什么东西都可搬运取出,但天宫广袤无垠,灵修的储物袋却只有几丈空间,说起来各有弊端与长处。”
“闲话多问了,柳琴师抚琴吧,先来一首《入阵曲》再弹《满江红》好听的丝乐能往往能鼓舞人心!”狄云枫做了个请的姿势,不再说话。
柳扶苏浅声道:“不瞒你说,我成名万年来只在飞雪楼中弹奏过供人赏听亵玩的乐曲,”说着他凭空拉出七根青丝琴弦,一改寒声道:“抚琴因人而异,对于这些鬼族傀儡,自然要先奏一首曲《镇魂》!”
纤手弄玉琴,一弦一品一情一魄,琴音如澜沧逝水自天宫倒灌而下!径流之时,所到之处,十万鬼族皆如木杵浮浮沉沉却
又动弹不得!
江城、于邯见势,各执最大杀招,二人刀剑合璧,各斩出万道杀气!只见一道惊芒闪现,杀气纵横八方!鬼族傀儡被镇魂所定动弹不得,唯有任人宰割!
“噗噗噗……”傀儡抵不过锋戾杀气,三万数尽被拦腰斩断与钧天楼下!
“青衣楼主,京城统帅,神乐掌门……哼!本王不知何时招惹过你们?竟让三家至尊同时操刀来屠我木王府!”
一声暴怒响彻天际,瞬时喝醒血衣禁卫,与此一席阴风平天刮来,吹得整座钧天楼都摇摇欲坠!
狄云枫化出一道结界将自身与柳扶苏护在其中,柳扶苏皱眉紧目望着天外来风,手中琴音泛得更盛更快,琴音流光流彩萦绕于空中,与阴风对峙碰撞,一时间竟未占着上风!
“哼!神乐掌门也不过如此!”木王不知形在何处,不屑声回荡于整座北凉城,下时又听他大喝一声“滚!”,阴风化龙长吟,撞得五彩琴音瑟瑟发颤!
“刺啦!”五彩结界碎成粉末!阴龙亦消散无形!
“狄云枫,你去将于邯等人喊回来。”柳扶苏说着,双手按着玉琴不再拨弦,紧皱的眉头不下,缓缓闭上眼,口角忍不住溢出几丝鲜血……他受伤了。
狄云枫点了点头,只未等他出声,商囚与江城,于邯各自领着手下退回塔顶,百余人合力共建一道念气结界暂挡攻势。
“没想到这老鬼竟变得如此强大,若再不除,必定后患无穷,”于邯走至柳扶苏身后盘膝坐下,渡内力助其疗伤,却叹:“连你都受伤了,那说明这老鬼倒还真有几分本事。”
柳扶苏轻叹:“我四衰在即无法动用真武,唉……算起来我已有好久都未曾吐过血了。”
商囚轻抚着自己的大白脸面具,缓缓道:“木王自镇守鬼门关开始就汲取魂力供自己修炼,千万年来早已偏离武道,昨夜我曾见过他一面,皑皑白骨,面目全非,龌蹉,恶臭,衰相……我以后是否也会变成他那样?”
“经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回想起我们曾劫过一口棺材,那棺材里头的男尸面若冠玉,口含阴魄,已至不老不化。现在我大致是明白为何了,应是木王爷想将男尸作为自己的肉身来用……”狄云枫“切”了一声,轻蔑道:“想不到一把年纪的老鬼了还有爱美之心。”
商囚却更悲伤了。
狄云枫拍着商囚肩膀,打趣道:“你不用悲伤,今后你的身体若是烂了,我一定替你找天底下最俊的肉身供你使用……不过嘛,这肉身不是自己的,命根子也不是自己的,不知道以后生娃儿会不会是自己的。”
商囚大惊:“生娃儿肯定是自己的!”
“那你得去问问你的义父,他不是有个亲身儿子么?没准儿是续的宝贝,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