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的年事着实不小了,医者没修什么武力,寿元也随着岁月而消逝,不晓得李老师活了多少岁,但岁月已将他的脊背压弯,苍颜白发,迟暮之年。
狄云枫见势,赶忙上去帮着阮阳搀扶李老师。
李老师进了医帐,莫看行动迟缓,望闻问切,点穴用药,一点儿也不含糊。
“咦,先前我出来时他还咳嗽吐血来者,怎么现在竟这么平静了?”阮阳挠了挠头,不解道。
狄云枫稍稍责备道:“阮阳兄你走得太急了,人家都呛血了你还将咬布给人家塞着,血气回流没给痛死都给呛死啦。”
阮阳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脑壳惊呼道:“哎呀,你瞧我这榆木脑袋,竟犯了这么个粗心大错,差点儿害死了一位将士,真是……”他搭着狄云枫的肩膀,由衷感谢道:“白兄,真是太谢谢你了!”
李老师这时却道:“张三原先五脏皆有亏损,但老身方才用内力一查,竟发现亏损已遭修补,这又是为何?”
李老师用苍老智慧的双眼望着狄云枫与阮阳,在这双眼睛下谁也撒不了慌。
狄云枫泰然自若,装作不知情,阮阳更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这时,医帐外响起一阵清脆的呼唤:
“白莫离?白首莫相离的白莫离,你可在这里?”
狄云枫瞥了一眼李老师与阮阳,高声回答道:“在,我在这里。”他笑声走出医帐,解去了这一尴尬的僵局。
狄云枫走出医帐后,才发现夜幕已悄然降临。
小白脸儿在军营四周看新鲜,乌鸦脸则提着灯笼静静地站在路口。
夜幕降临,医帐内寥寥几个军医也因事宜出差,剩下两个新人与一个老人,灯火未来得及点,故四周黑黢一片,十分冷清。
李老师让阮阳扶出医帐,见商囚亲自造访,便赶忙招呼道:“商校尉为何站在路口不入医帐来?”
商囚十分有礼道:“老师晓得的,我煞气重,也不讨喜,更不忍看。”说完,他当真头也不回地提着灯笼离去,瞧着他孤独的背影,真与这漆黑的夜晚相当匹配。
“这……”李老师一时语塞,良久不言,只轻叹一声又问向四处转悠的小白脸儿,恭敬问道:“那位可是一营里下来的特级军医?”
小白脸儿不太懂礼数,看都未看李老师,自顾来回在医帐里进进出出看新鲜,她随口敷衍:“是了,是了。”
阮阳则轻声在李老师与狄云枫耳旁抱怨道:“她这么轻浮,哪儿像是能治病救人的大夫……”
狄云枫点头应和道:“我也觉得,她还是个女娃儿,百无禁忌也不方便。”
阮阳又道:“她还由商校尉亲自提灯笼护送,身份一定极为贵重,她怎来咱军营里受苦……”
狄云枫轻声道:“你瞧她傻白甜的模样,估计脑子不好使。”
“年轻人不可胡说,怎以人面貌来判断能力!”李老师终于忍不住责备道。阮阳与狄云枫赶忙止了声。三人就在此医帐前,静静地候着小白脸儿挨个将医帐瞧完。
好一会儿,小白脸才依着性子来到众人面前,还能赔礼道:“让三位久等了,身为特级军医,体察病人是我的义务,这医帐里的二百一十三位将士我都粗略的看过了,除了极个别无力回天之外,其他人都能治。”
原来她也没顾着玩耍看新鲜,而是去体察病情去了。李老师欣慰地点了点头,举起大拇指赞扬道:“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军医大人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魄力与医术,实在让老身敬佩!”
小白脸儿弓腰以大礼回敬道:“多谢老师夸奖,商大哥都与我提及过你的卓越贡献,后生有礼,”她弯腰时又突然抬起头,瞪了狄云枫与阮阳一眼,呵道:“你们俩走开,难不成你们也要吃我礼拜吗?”
狄云枫笑了笑,阮阳撇了撇嘴,各自往旁边移了几大步。
李老师欢喜地扶起小白脸儿,笑叹道:“军医大人德才兼备,老身不才,毕生钻研医道著有一本《全医经》,真武虽崇武,但我行医也救过不少武人,可见医道并未没落,军医大人虽医术高明,但老身书中杂病,本草,经脉通法,都记载得十分详细,岁月沉淀的门道与智慧一定对见者受用。”
阮阳在一旁嘟嘴说小话:“李老师可真偏心,为何军医大人一来你就送他毕生传承,难道您忘了是谁天天为你端茶倒水倒夜壶的?”
李老师皱眉,呵斥道:“你底子太差,若医心能多稳个一二十年,我照样托付给你!”
“果真?”阮阳眼睛放光。
“老身岂会说假话?”李老师道,又冲小白脸儿作了个揖:“老身年事已高,再吹几道寒风只怕就要驾鹤西去了,军医大人稍后,我让阮阳替我将《全医经》取来送你。”
小白脸儿道:“多谢老师。”
阮阳扶着李老师离去,很快,医帐前就只剩下狄云枫与小白脸儿。
小白脸儿一眼不眨地瞧着狄云枫,眸子清澈如水。
“干什么?”狄云枫几经无语道。
“你想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小白脸儿冲狄云枫笑道。
狄云枫刚想摇头说不知道,谁知小白脸儿却又来了一句:“那我们来交换。”
“交换?叫唤什么?”
“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把你的面具摘下来,”小白脸儿原地跺了跺脚,“我好像晓得你到底长什么样,哪怕是奇丑无比也想知道。”
“无趣。”
狄云枫轻“嗤”一声,跨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