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类似这种关系到朱璃生死、关系到攻略一个北疆草原雄族的大事,鬼卫派往耿弇处传讯的人,自然不止一人。
当接二连三的鬼卫,前来传讯,所说的情报,尽皆都是大同小异时,终于让耿弇,放下了心来;这位历史名将,当即就拔营而起,率领五万河朔精锐,征调无数狼卫,直接冲向了上京。
正在耶律辖底、耶律释鲁斗得你死我活之际,这支如同天兵一样的河朔大军,一如冲进羊群的凶狼一般,杀进了上京。
在耿弇为主帅的情况下,下达的命令就是“能拿就拿,带不走的全部毁掉”;至于那些贵族、以及普通牧民,能够逃出生天的人,只能说他们运气好了。
杀神耿弇出征,而且是得到过朱璃默许后的出击,这位狠人,又岂会刀下留情。
被河朔精锐袭掠之后的上京,哀鸿遍野、遍地伏尸,凄惨的境况,即便胆大的人见了,都会心有余悸,辗转数天、梦魇缠身。
朱璃抱着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态度,勒令耿弇出击契丹;而耿弇又是一位崇尚杀戮的猛将,出现这样的境况,毫不意外。
这样的打击,对于契丹人来说,是毁灭性的;在民族存亡之际,耶律辖底、耶律蒲古只,再也顾不上耶律释鲁等人了。
二人立刻调转矛头,率领两万余精骑,火速出击,攻向袭入上京的耿弇大军。
两万多的契丹精锐,几乎个个都带着亲人惨死、报仇雪恨的悲愤之心,冲杀起来,无疑是疯狂而暴虐的。
可是面对这些死了亲人,舍生忘死拼杀的契丹精锐,耿弇会在乎吗?
若是放在以前,中原劲旅北上伐狄,面对这么多的契丹精锐骑兵,万马奔腾、弯刀如潮般的冲杀,一定会头疼万分。
可是现在,这些人已经不足为虑了。
大地在轰鸣、四野在鼓荡。
契丹骑兵的弯刀,涛翻浪卷一般地涌向河朔大军的时候,只见朱琊将手中的霸王枪一甩,就要率领这河朔越骑,迎头杀将上去。
“二将军且慢!”就在朱琊纵马欲出之际,耿弇突然出声,拦下了对方。
“怎么了?”朱琊不解,“现在不冲,等他们再靠近一些,我部越骑兄弟,就冲不出势头来了。”
“骑兵没有奔袭之势,怎么可能够制造出最大的伤害,你到底懂不懂兵法?”
不怪朱琊急切,冷兵器时代的骑兵,就要在适当的距离下,就开始奔袭起来,连冲带撞,瞬间就能将敌人撞得个人仰马翻。
那股声势一旦创造出来,就能让其他敌人,胆寒不已;敌方的士气,瞬间就会下降不少,这样一来,后继的骑兵再顺势冲杀,自然就可以将敌人,一击而溃。
河朔的越骑,因为经常和狄人交战,若是论单兵作战能力,丝毫都不亚于契丹人的精锐勇士,如果再加上甲胄的便利,甚至犹胜三分。
朱琊胆敢直面对方的骑兵,也是有这个底气的。
可现在的情况,显然非比寻常,耶律辖底和蒲古只率领的精骑,甫一见到他们制造出来的、森罗炼狱般的悲惨景象,眼睛瞬间就红了。
契丹人,当他们屠杀汉人的时候,不曾留过手;现在,汉人杀起契丹人来,也同样毫不留情。
放眼整个上京,只要被河朔大军蹚过的地方,尸横遍地、血流漂橹,无论老幼,一律杀死。
当契丹的勇士,亲身感受到了亲人被屠戮的悲疼时,不知他们有没有想过,他么在南下劫掠的时,肆意屠杀汉人,那些汉人的亲人,又是怎样的一番心疼呢?
古有哀军必胜的军谚,巨大的悲疼,确实能将普通战士的士气,提升到最顶点。
那些啸冲而来的契丹勇士,在见到遍地伏尸的景象后,士气,无疑提升到了最高点,啸冲而来的气势,一如大河东逝一般,滚滚无尽、气势冲天。
如果朱琊在这个时候,不把握好冲杀的距离的话,带给河朔军的,必然是重大的伤亡,这个代价,他绝对不愿意付出。
可就在他准备冲杀上去的时候,耿弇却拦住了他,难怪他十分不耐,火气上涌。
对于朱琊的不耐,耿弇视若无睹,肃然道:“二将军难道忘记了吗,我的部下可不仅仅只有越骑。”
“刀盾兵、排矛手、步射全部配备齐全;对方竟敢这么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河朔的利器吧。”
“利器?”朱洽闻言,神情一愣,不由得惊奇地望向了对方。
瞥见对方疑惑的神情,耿弇没有多说,只见他立刻高喝道:“刀盾兵、排矛手,两两照应,举盾、架矛,上前布防,步射准备。”
声音未落,就见数千名刀盾兵,以及数千名排矛手,立刻应命奔起,急速地冲向了前方,每一个刀盾兵的旁边,都跟着一名手持长矛的魁梧府卫。
刀盾兵举起手中那齐人高的大盾,立刻就将自己和那名手持长矛的战友,掩在了大盾后方。
若是从正面望去,就只能看到一面齐人高的大盾旁边,倾斜六十度的样子,裸露出一根锋锐的长矛来,直凛凛地对着奔袭而来的契丹精骑。
当然,这些还不是最值得朱琊在意的地方,让朱琊最在意的是那些步射,竟然人手一把半人高的巨弩,架在身前。
这样的巨弩,朱琊并不陌生,这可是被大兄雪藏好久的利器,诸葛连弩。
每一把巨弩,都可以连续发射二十支弩箭,虽然比不上后世的机关枪,可在时下,也是最犀利的连发性武器。
望着那些步射,朱琊原本微蹙着的眉头,突然就舒展了开来,迷惑的双眸,也突然一如冉冉腾空的小太阳一般,放射出璀璨夺目的精光,似乎还带着一抹憧憬和期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