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能量,空灵而浩荡、神秘而锋锐。
甫一汇聚到李孤峰的身边,就如漏斗中的沙粒一般,转眼就渗流到了,他的剑势之中。
面对着白吉多杰的狂暴一拳,李孤峰剑出悲壮、惨烈异常。
他那身边,激荡而起的飓风,一如他的神情一般,自然就带出一抹豪迈、悲壮的凛然之气。
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可是,当那股神秘的力量,汇流到了他的剑势中后;顷刻间,他的神情、以及剑势,就为之一变,一抹萧索、决然之意中,骤然就凭添了一抹空灵之感。
一剑萧索,缥缈锋锐,诡异得让人别扭。
如此变化,绝非偶然。
李孤峰经由山海经的伐毛洗髓,身体素质已经具备了古之神将的资质,号曰:六合。
六合者,上下四方。
《海内南经》有云:“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
武道又分内三合、以及外三合。
分别指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以及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眼、心、意、气、功、力合而为一,即为六合。
而李孤峰现在的状态,就是这种状态。
身心合一、外融天地,借势天地,一剑无极。
“噗”
剑拳相撞,没用想象中的轰然爆破,更没有激荡起一丝涟漪,有的,只是湮灭。
同归于尽、湮灭渺渺。
释然境的白吉多杰,必杀一击,对上李孤峰悲壮中带着缥缈的一击,竟然只发出了一声轻响,就全都消失掉了。
这诡异的一幕,瞬间惊呆了激战中的三人。
弈江南和李孤峰一愣之后,就是欣喜若狂;而白吉多杰愕然之后,就是一副吃饭吃到苍蝇的憋屈之色。
试想一下,当一个人,煞费心机、摆脱纠缠,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厕所。
继而,他就脚踏黄河两岸、手拿重要文件,前面机枪扫射,原以为后面也会炮火连天时,突然发现,一炮哑火,什么都没有,脸上的神情,一定很精彩吧。
六合之力,蕴容天地四方,无物不包,更遑论是攻击力。
白吉多杰,虽然是释然境的高手,而且是老牌释然境;可他的攻击,爆发出来的能量,也是天地能量的一种,六合之力,自然可以轻易容纳、分释无形,这就是神将的威能。
一招显圣,李、弈二人精神一震,李孤峰立刻御使着那股神秘之力,瞬化漫天繁花,繁花如雪、袅袅盈落。
每一片雪花,都蕴含着一缕锋锐、一种散发着缥缈之息的六合之力,剑气纵横、匹练穿空,瞬间就和白吉多杰对轰了起来。
而弈江南,更是不俗,一见师弟李孤峰无恙,而且还诡异地化解了潘僧的一击,心情从极度的担忧中,突然转化作无限的惊喜。
大忧大喜之间,他身上萦绕的那一抹氤氲的神光,突然就绽放出了,璀璨的绮丽之色。
同一时间,弈江南的眼中,倏然闪过一丝迷惘,继而就是更大的狂喜。
那神色,就好像单身了三十年,突然找到了媳妇一般,喜悦中还带着蠢蠢欲动的放荡;青菜吃了三十年,终于轮到吃肉了,能不惊喜吗?
弈江南同样受到过山海经的馈赠,号曰:九地。
古语有云:轻清阳为天,重浊阴为地,九地,乃是大地的别称。
兵法有云:散地,轻地,争地,交地,衢地,重地,圮地,围地,死地,是为九地。
九地者,柔且恭、谦并顺,固可承载万物,暴可移山平海。
一朝顿悟、一剑倾天,剑蕴岁月、四时不绝。
放眼望去,就见弈江南一剑在手,漫衍四时种种。
时而遍地花开、时而烈阳如火;时而秋意萧然、时而漫天飞雪。
剑出惊鸿、剑剑轰隆。
李、弈二人,突然爆发出了神将的特性,他们的战圈,形势立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在,二人虽然还是处于弱势,但早已不再是岌岌可危、任人戏耍的情态。
放眼场中,此刻的白吉多杰,也一改之前、一脸淡然之色,神情愈战愈凝重。
而李、弈二人,却越战越勇、越战越轻松,大有一副后来者居上的形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站在战圈之外,一脸阴沉的耶律释鲁,突然皱起了眉头,开口道:“大师,场中的情况,现在如何?”
“这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两位祭祀,为何还没有拿下几个逆贼?”
释鲁捺钵中,依旧喊杀冲天、激战不已。
无数的皮室勇士,峰涌不绝;而被勇士围在中间的朱璃等人,在同木辰和白吉多杰的对战,依旧如火如荼,丝毫没有一方战败的迹象,这让耶律释鲁有些不耐了起来。
以他的境界,虽然分不清场中,到底谁处于劣势、谁处于优势,可这么久没有拿下朱璃等人,就让他有了怀疑,自然是怀疑出战的两名祭祀,是否真有能力,帮他生擒朱璃等人。
场中的情形,自然也一丝不落地落在遒骷的眼中。
这位契丹一族的老祭祀,原本以为白吉多杰,很快就能够解决掉弈江南和李孤峰二人。
只是情况的变化,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那两个汉人青年,好像突然突破了某种桎梏,大有长江后浪推前浪之势,竟然越战越勇了起来。
教中的两大释然境大高手,竟然连三个自然境的青年都拿不下,这话他怎么跟耶律释鲁汇报呢?
闻听耶律释鲁之言,老祭祀佯作一脸淡然地宽慰道:“于越放心,以他们两个的实力,缉拿几个小年轻,原本是不在话下的。”
“不知为何,今天好像发挥失常了啊,要不要老朽走一遭,为于越拿下他们。”遒骷一脸真诚地望向耶律释鲁,开口请命道。
耶律释鲁望向战圈,眉头皱了皱,刚要点头答应遒骷的请求,就在这时,捺钵的大门口,突然慌里慌张地冲进来一名契丹小将,他那神情,就好像后面有条狗,在追他一般。
当他望见了站在战圈之外,一脸阴沉的耶律释鲁后,就立刻大喊道:“于越,于越,大事不好了!”
听到喊声,耶律释鲁、以及遒骷,立刻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只听来人,紧接着就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滑哥沙里,滑哥沙里他反了!”
“反了,什么反了?”耶律释鲁一脸懵懂。
耶律滑哥是他的儿子,而且是长子,他一旦登上迭剌部的夷里堇宝座,继而,再坐上整个契丹一族的可汗;耶律滑哥必然水涨船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是早晚的事。
一听到反了,他绝对想不到,他的那宝贝儿子,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造他的反,故而,才会一脸迷惑。
说话的当口,来人已经快步来到了耶律释鲁的身前,拱手焦急道:“于越,滑哥沙里反了,造反了。”
“造反,造什么反,怎么可能造反?”耶律释鲁,一脸震惊。
“因为,因为......”来将说道这里,突然就想到了某种忌讳,欲言又止了起来。
这里可是军营,耶律释鲁身边还有外人,他怎么都不敢直言:你儿子私通了你老婆吧。
自古以来,一旦大族、皇族中,发生这样的不伦丑事,一般都是悄无声息地解决掉的,哪有闹得沸沸扬扬的?
“快说啊,滑哥为什么要造反?”耶律释鲁十分暴躁,气急败坏地大声喝问道。
亲军大将差点被人宰杀个干净,这已经严重地威胁到了他的安全和地位;可现在,凶手尚未缉拿归案,他的儿子又造反了,他又岂能不急?
来将一见耶律释鲁急了,不敢怠慢;心想,反正外面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了,这些人早晚都会知道的,何必计较一时呢。
一念倏定,只见他神色一凛,将心一横,就抱拳当胸道:“于越,滑哥沙里,被人发现,曾和花姑麽格私通。”
“现在,这个消息被有心人利用了,传得满上京都是;或许,滑哥沙里是怕于越问罪,这才伙同萧台哂......”
“够了!”来人话未说完,就被耶律释鲁一声厉喝,生生喝止。
“逆子、逆子啊,噗!”耶律释鲁神色狰狞,突然仰头就是一口逆血,喷溅而出。
悖伦忘义,必将遗臭万年;儿子给老子带绿帽子,他耶律释鲁,也必将被人诟病不已,心情激荡之下,自然气怒攻心,喷口血都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