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文武决定撤退,自然就有所筹谋。
当天下午,太原城下,十三太保之一的李存进,就策马出城,径直搦战周德威而来。
周德威丝毫不惧,纵马挥锤,就迎了上去,武将好战,唐末更甚。
二人大战数百回合,不分胜负;继而河东悍将李嗣恩,又纵马而出,继续挑战周德威,二人又大战了近百回合,一直打到日落西山,彩霞漫天,这才罢战回营。
这下好了,从第二天开始,安金俊、薛阿檀、薛铁山、李存贤等人,相继邀战周黑子,周德威大战连场,越战越勇,加上他超人一等的耐力,几乎有战必接,毫不退缩。
河东这些出名大将,似乎实力也就那样,几乎个个都和周德威打得十分激烈,却又难分伯仲,似乎单凭个人武勇,很难奈何得了周黑子。
城北的大战连天、气氛热烈,让河朔军中无数偏将、裨将、都尉,全都聚集到了这里,一方面是为了看热闹;更重要的是以防不测,好及时抢救周黑子。
与此同时,一听说太原可能爆发大战,太原城中的无数百姓,举家逃亡汾州。
对于逃难的百姓,河朔军的将士不好相拦,劝说不听,就只能任由他们离去,实不知,这些人中,混迹着无数河东文武的家眷、甚至是他们本人。
等朱璃稳定了井陉,嘱咐高思继、季逵镇守那里,带着被他劝降了的任圜,回到了天门关,继而再来到太原城下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周德威可是战得十分痛快,甚至武艺都有了显著的提升,正乐在其中。
这个时候,霍青早已击溃了王行审,转道岚州,率部直接攻向石州;吕奉先也生擒了程怀信,回师天门关后,就和朱璃一起来到了晋阳城下。
太原的城头上,负责虚张声势、拖住周德威的安金俊、薛阿檀、薛铁山等人,一看到朱璃的旗号,进驻到了河朔大营之中,几人一声不吭就溜了了,丝毫没有犹豫。
河东大将所惧者,朱璃也,若是只有周德威率领四万人,强攻太原的话,别说他们现在还有近万的府卫可用,即便没有这么多,他们也会纠集牙兵、青壮,和周德威硬拼到底的。
可朱璃亲临晋阳,那情况就不同了,朱璃可是河朔十三州的主宰者,他的到来,可代表着河朔十三州的意志,即便他们损兵折将、不惜代价地,去干翻周德威也没用,只会让更多的河朔大军开进太原,如此一来,他们的损失将会更加惨重。
审时度势,退出太原、保存实力,确实是最佳选择。
没有李克用坐镇的太原,即便河东大将拼死抵抗朱璃的攻略,损失的也是李克用的臂助,以精英文武,硬撼朱璃率领的河朔雄师,只要脑子没有进水,就绝对不会如此选择。
更何况,朱璃数天忙碌,可不是白忙乎的,稳定天门关、夺取井陉关,收降俘虏,编入军中,全都收获匪浅。
现在,晋阳城下的河朔军,光是府卫就有六万多人,越骑三万多,以将近十万人马,围攻太原,结果不言而喻。
可这番精心准备,注定白费了,当朱璃下令出击,三面大军同时发动,潮水一般地涌向太原城时,他们这才发现不对劲,河朔大军只是第一波攻击,就稳稳地占据了城头,接着太原城就破了,这情况能对吗
一脸铁青的朱璃,带着吕奉先、周德威、任圜等人,策马进入太原,哪里还能找到河东大将的一根毛,别说毛了,影都没有一个。
“他们逃了。”吕奉先瞥了一眼周德威,又小心地瞅了一眼朱璃,无力地开口道。
根本不用他说,周德威也意识到了不妙,他显然中了河东人的金蝉脱壳之计,而且他还一直乐在其中。
全力一拳打在棉花上,是什么感觉,起码憋屈得难受是少不了的。
不过,朱璃并未责备周德威,他用兵持重、暗合兵法,无可挑剔。
这不是他的错,而是坐镇太原的河东大将,以及河东的首脑人物,太有魄力了,古城太原,他们说扔就扔,谁能预测到,反正朱璃也没想到。
“奉先、德威”
“属下在”
“属下在”
“你们二人带领两万越骑,两万府卫,人人配马,立刻给我追,能追到多少是多少。”朱璃沉声道,逃走的可都是河东重要人物啊,朱璃岂能甘心。
“诺”二人立刻拱手领命。
吕奉先、周德威、莫贺皋、莫贺、盖洪等人,尽皆行动起来,立刻点齐兵马,一路向南狂追而去,三天了,谁也不能保证还能追得上,只是朱璃不甘,他们也只能尽人事了。
大军入城,还留在太原城中的百姓,不管对他们对河朔大军是什么态度,却没有一人敢露头的,放眼长街、一片空旷。
朱璃望着空荡荡的长街,神情有点恍惚,这就是现实,战乱中的百姓,碰到这种事情,谁敢胡乱冲撞。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行五道身影,缓缓地出现在长街上。
当先一人,一袭白袍,头戴进贤冠,脚蹬鹿皮靴,素手竖翎刀、腰挎乌钢鞭;其人如月,更添月媚;其眸莹星,更增星辉。
看到那双眼眸,朱璃的心就化了。
相逢一眸间,默默不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