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璃的致谢,让两个老和尚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们真没看出朱璃有什么不同,可他们看重的郭奇佐,却心甘情愿地跑去给人家当手下,这就让他们不得不慎重对待这个少年了。
借粮之事,虽然结果很圆满,但双方毕竟曾有龌龊,真如寺可不会留他们喝茶、吃饭,武悼带着众人,在方正、方圆装好大车后,就随着大车一起下山了。
郭奇佐紧随在朱璃左右,夹杂在众人之中,一起离开了真如寺。
朱璃对郭奇佐可是礼让有加,唯恐照顾不周,亲切地和他小声交谈着,他带着二十一世纪的观念、知识,倒是也能和郭奇佐相谈甚欢。
甚至他偶尔提出的理念,会让郭奇佐惊讶不已,就连身侧的武悼也会频频回头,用一副重新认识他的眼神看着他,对此,他也只能讪讪地挠挠头,不做解释,因为无法解释。
众人押运粮草回到大营,见到庞勋旧部、以及两个月来武悼亲自训练的草军残兵,郭奇佐精神愈发矍铄起来。
他看得出来,这些卫士,绝对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卒,不仅队列整齐划一,操练、聚阵更是有条不紊,步履铿锵,士气昂扬,每个人都拼命训练,连一个偷懒的人都没有,只有历经生死的人,才会懂得,平时多用功,战时方有命。
“郭先生,这些卫士还入得了眼吧。”武悼看出了郭奇佐对卫士的嘉许,有些自豪地问道。
现在大营操场边上就只有他们二人,朱璃、张归霸等人回来后,安顿好粮草,就投入到了操练之中,并没有特别之处。
郭奇佐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叹服道:“在下本以为,草军都是一群没有纪律、没有信念、更没有士气的乱民,可是眼下的这些卫士,倒是让在下刮目相看,即便是唐廷的正规府卫,也不过如是而已。”
“哈哈哈,先生过誉了,原本先生的认知并没错,这些卫士是经过在下两个月的调教,才能有此成果的,若是先生早来几个月,怕是会大失所望的。”武悼一副自豪的样子,因为这些都是他的手笔。
得到别人的认可,是十分开心的事情,但武悼并非等闲之辈,知道这种自得,偶尔为之可以,却不能沉浸其中,因此话锋一转道:“先生曾言,有了先生的草军,解决粮草,根本不是问题,不知此言当不当得真?”
郭奇佐诧异地望了武悼一眼,他们虽然只是半天相处,郭奇佐还是感觉到武悼和朱璃的关系有点奇怪,他能看出来,朱璃似乎有点怕这位七尺大汉,或者用敬畏、钦佩、甚至仰慕来形容更合适一些。
而这位昂扬大汉,又像护犊子的老牛一样,若有若无地爱护着朱璃,这种情形犹如父子,而实际上他们并不是父子,倒是令人费解。
朱璃是这位的麾下,这个郭奇佐知道,他当众明言自己是投靠朱璃的,武悼却对此非但不闻不问,从郭奇佐的暗中观察中,还可以看出,这位似乎对此乐见其成,一点芥蒂都没有,这更
加让他疑惑不解了。
眼下他又将军粮的问题摆出来,是想考验自己吗,郭奇佐略有所思,淡然道:“眼下草军肆虐,大唐的国土上最不缺少的就是难民,而难民中有一种人,这种人不但十分可恶,而且残忍当杀,他们不仅颇具实力,而且有兵有粮,武都尉为何视而不见呢?”
“难道武都尉曾言‘心系家国、沥胆为民’之言,只不过是个噱头吗?”想了想,郭奇佐又加了一句。
郭奇佐之言,倒是让武悼眼神一亮,大喜道:“武悼身为大汉儿郎,所言皆是出自肺腑,岂敢妄言;不过,先生所言,出身难民,有兵有粮,除了草军自身,就是土匪了,先生的意思,是让在下去剿匪吗?”
“然也。”
“匪徒嗜血残暴,狼戾不仁,剿灭盗匪,肃清一方,利国利民,此其一;剿其势,收其兵,可以壮大兵源,此其二;但凡有些势力的匪徒,必然占据一方,地盘之中,或多或少,总有余粮,获其粮草为己用,此其三;匪徒也有家人,老弱妇孺可以收为属民,此其四也,一举四得,何乐而不为呢?”郭奇佐侃侃而谈,信口拈来。
不过武悼听到最后一个原因,却皱起了眉头,有些无奈道:“先生说的不错,可我们没有固定的地盘,如何养民?”
郭奇佐之所以将最后一条加上去,就是因为他看出了草军的最大弊端,没有稳固的地盘,长此以往,草军必败。
武悼这么一问,可算正中他的下怀,认真道:“纵观古今,民反必败,这是为何呢?”
“百姓造反不过是活不下去了,他们攻城略地,携裹其他百姓,一味抢夺破坏,却不思经营,这样一来,岂能长久,我们应该有自己的地盘,有自己的大后方,武都尉以为呢?”
郭奇佐能看出来,武悼自然也能看出来,不过他们的势力,现在还是草创阶段,想要拥有自己的地盘,无异于痴人说梦,武悼不是没想到,而是实力不够啊,于是他皱着眉头道:“不瞒先生,这里的卫士,只有两千不到,其中还有一半是借的,以如此微薄的力量,占据一块地盘,怕是不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