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的星空下,高崖之岭,天下第一高手庞斑傲然负手立在崖边。寂然不动。
花解语神态自然地来到庞斑身后,看到庞斑背后的手,紧握着一对绣花鞋,心中一震,升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难道无情的魔师亦会为情所困?
她认得这双绣花鞋,也见过穿过这双鞋子的女子,那个女子叫靳冰云,多年前便被言静庵送到魔师宫中,拜在庞斑门下。
后来又被庞斑送到中原,成了风行烈的妻子,现在却是已经返回慈航静斋,成了这一代的斋主。
庞斑与言静庵的奇特爱恋,花解语也知道几分,此时见到庞斑竟然拿着靳冰云的鞋子,实在是惊讶不已。
庞斑一直给人的感觉就是冷酷无情,没想到现在竟然有如此举动,他难道依旧难以对亲手送给风行烈的靳冰云忘情?
已经在悬崖边站了五日五夜的庞斑叹道:“解语你还没有怀孕吗?”
花解语因为与韩柏之间产生了难以自制的感情,以至于无法对韩柏下杀手,魔功有损,心境不稳,是以被庞斑召回了魔师宫。
她在离开中原之时,曾与韩柏抵死缠绵,一心想要怀上韩柏的孩子,为自己的感情留下一个念想,但是回到塞外之后,肚子却毫无动静。
花解语想不到庞斑不但没有责她来打扰他,还关心起她的事来,黯然摇头后,站到庞斑旁边,侧头望向这脸容奇伟的天下第一人,道:“魔师你老人家在想什么呢?”
庞斑淡淡一笑道:“我正回忆那十天在静斋和静庵朝夕相对的日子,一分一毫都没有放过,又不时想起其他人来,不知不觉站到现在这刻,唉!想不到回忆原来竟亦会如此醉人。”
花解语强烈地想起韩柏,心中一酸,为何自己一生人从不相信爱情,到了这年纪,偏锺情于一个比自己小上二十多年的男子呢?
情究是何物?
庞斑淡淡道:“静庵去了。就在她仙去的那一刻,我已感应到了。静庵啊静庵:我庞斑为你放弃了一切达二十年,你亦为我献出了最疼爱的徒弟,我们谁也不欠谁了,可是为何我总仍觉得亏负了你?天下间谁能为我解答这问题?”
花解语三日前已收到言静庵的死讯,但因庞斑来了这高崖处静立,没有机会通告他,岂知他早“知道了”,花解语对于魔师此时所达到的境界越发惊佩,身子轻震后一时哑然无语,说不出话来。
庞斑忽又又开话头道:“身具魔种的人,所有生机均给收敛了去,是不会使女子受孕的,解语你是白费心机了。”
顿了顿,眼中精光闪掠通:“有没有鹰缘的消息?”
花解语道:“两位少主均为此事努力追寻,一有消息,立刻会报告给魔师知晓。”
庞斑微笑道:“只要知道他在那里,我会抛开一切。立即赶去与他见上一面,看看蒙赤行的徒弟和传鹰的儿子,究竟谁优谁劣。庞斑何幸,竟有机会再续师尊和传鹰百年前未了之缘。”
花解语向往道:“魔师可否带解语一起去,好让解语作个历史的见证人。”
庞斑失笑道:“你想见韩柏这小子才对,解语,息了这个心思吧。我安排了你回西域去,我虽不会直接插手夜羽的事,但亦不会横加破坏,你乖乖给我回去,永不得再踏入中原。否则本人绝不饶你。”
花解语凄然道:“解语遵旨!”
庞斑语音转柔道:“回去吧,生命总是充满了无奈。我还要多想一会。”
花解语轻轻施礼,便要离开。
庞斑仰望星空的身子忽然一震,双目之中精芒吞吐,滔天魔焰从他身上升腾而起,无匹气势爆散开来,使得花解语花容失色,身子如同狂风中的落叶一般,不自禁的惊叫着向悬崖下摔去。
庞斑一声冷哼,伸手虚抓,将已经飞到悬崖外面空间的花解语随手摄到身边,英俊冷酷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怒容,披肩长发如同怒龙一般迎风狂舞,片刻后方才恢复平静。
他看向受到惊吓的花解语,柔和的声音从他口中响起:“解语,摇枝去了!”
花解语一愣,惊叫道:“什么?”
她与柳摇枝同为魔师宫的护法,二十年前更是一对夫妻,本来夫妻恩爱,羡煞不少人,结果后来柳摇枝采花不断,处处留情,一直不停的玩弄女人。花解语由此与他反目成仇,开始修行采补魔功,勾引英俊少年做她入幕之宾,成了倒采花的**贼。
夫妻两人各玩各的,谁也管不了谁,但毕竟朝夕相对,昔日情分仍在,此时听到从庞斑口中说出了柳摇枝的死讯,花解语心惊之余,不敢不信,面上生出几分茫然之色,喃喃道:“他……竟然死了?”
旋即面容转冷,流露出无限杀气,抬头看向庞斑:“魔师,是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