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活不了。”他自嘲的长舒一口气,再次行礼后便加快了步伐。
谢盈跟了上去,但她就在光宅坊外的道路上看着杜西隐在那丹凤门前“咚”的一声跪下。
这声音并不强烈,他在那地上重重一磕,便有卫兵上前,“你做什么!”
“我有冤情,要上报皇帝!”杜西隐激动的扬着手中的罪己书。
那几个卫兵不耐烦的看了他一样,便指向一旁的大鼓,“有冤情敲鼓去!”
另一个卫兵赶紧拦住他,“捣什么乱,陛下才散了早朝!”杜西隐也没理他,径直走向登闻鼓。
“上禀皇帝陛下,臣太学博士杜西隐因仕途不顺,嫉妒太学博士谢旻才学,以鼠祸掩火,烧毁国子监,刻意外流谢博士文章,勾结胡人,编写成册传播;后借此喝酒,宣扬谢博士狎妓,毁其名节,以陷害谢旻!”
“上禀皇帝陛下……”
鼓声在丹凤门外响彻。
“这人是谁啊!”
“他自己写了罪己书,说陷害了谢博士!”
“我就说谢博士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喝酒狎妓,败坏师德!这种人才不该留在国子监!”
身旁的人议论着,谢盈渐渐的听不见杜西隐的声音了。
太久了,他喊得声嘶力竭,声音变得喑哑,更是咳出了血。谢盈瞳孔微缩,穿过身前的人群,他看着那鲜血从他的襕袍上滚落,滴在地上。
那血是他口中的,谢盈却没有看见他的左肩早已被血染红,若没有这伤,他还真不到要怎么样做。
杜西隐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敲鼓,撕扯了肩膀的伤口。
谢盈将目光缓缓挪开,落在諴国公府的马车之时,她赶紧示意红叶红缨二人退后些掩护,而她的手不自觉的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之上。
杜西隐似乎也察觉到了諴国公府的马车,目光却向谢盈这边投来,似乎是在寻找她,眼中是在求救我还不能死,死了就救不了谢旻!就救不了她了!
她的身子微微一震。
“杜西隐!”而大路之上李淳的声音,谢盈往后退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手中的鼓槌落地,杜西隐颤颤巍巍的走向李淳,看着罪己书上沾了些血迹,即刻擦了擦递给李淳。
“将军,请陈王替我交于皇帝陛下!”杜西隐踉跄着抓住了李淳的马。
嘴角终于露出了最后的笑意,又一次望向谢盈这边。
“士大夫死节。”他喃喃着自己曾经对花影说过的话。
此刻他还不想就这么倒在那冰冷的地上,艰难的支撑着自己,大声的说着“上禀皇帝陛下,我乃受人蛊惑之罪!”
杜西隐踉跄着抬手指向了諴国公府的马车,可他才抬起,他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杜西隐失血过多,就此久眠于世。
而丹凤门外发生的一切很快就被卫兵清理干净,毫无痕迹。
唯一有波澜的不过是杜西隐的话直接将谢旻的名声拉了回来。
长安城的人都为之松了口气,谢旻在少年得志是多少人仰慕的对象,只要谢旻是好的。
至于杜西隐这样做的目的,除了身陷这场斗争中的人又有谁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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