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卸父命出道江湖,两三年内,一枝剑下,从无十招以外的对手,今天却是第一次尝到失败的痛苦,而且还是人家故意留情,才能保全性命,一时百感交集,不知是何滋味。
朱谛满脸秋霜,厉声喝道:“畜生!还不快滚回来。”朱百杰垂头走过一边。莫道用手轻轻一触孟素的肩膀道:“你看出没有?”
孟素莫名其妙地道:“有什么可以看的?”莫道轻轻一叹道:“你真是的,假如你是朱百杰的话,刚才该用什么方法去应付?”孟素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我明白,我只要把后两式倒过来就。”
莫道连忙止住他的话道:“你别叫呀!我只是提醒你的注意,朱家的剑法虽然号称无敌,跟你一比是差了一筹,等一下你就可以替武当山出一口气,只要你能胜这个扶桑剑士,朱家的剑帝尊称自然而然地转交给你了。”
孟素尚未作任何表示,朱谛已沉下脸道:“莫小侠此刻作此狂语尚嫌过早,朱家过有我呢!”莫道故意冷笑道:“你又能比你儿子强多少!”
朱谛瞪了她一眼,走到山本一夫身前道:“犬子多承赐教。”山本一夫点点头道:“不敢当!堡主是有意赐教一两手?”
朱谛沉声道:“不错!不过请先生动手时不必再留情面,动手比剑,乃性命相搏之机,假如先生因为心存了顾忌而吃了亏,休怪在下没有提醒。”
山本一夫点点头道:“堡主请放心好了,到时候瞎子自然会有分寸的!令郎剑法虽精,然而出手之际,总还留人一步余地,是以瞎子也不好意思下杀手。”
朱谛怒道:“正因为他剑下留人余地,才招致今日失败之果。”山本一夫立刻正色道:“堡主此言差矣,种因得果,令郎所习剑法虽凶,就因为他从未杀过人,今天才得留下性命,否则瞎子在第一次交手时,就不客气了。”
朱谛阴沉地道:“此地并非禅堂,我们也不是佛门弟子,因此先生大可不必讲什么因果,在下招呼已打在前面,先生准备亮剑吧。”
山本一夫果然把长剑撤出,握在手中,神情虽然显得很稳定,可是握剑的手却起了一阵轻微的颤动,足见他心中还是相当紧张的。
朱谛见状大声笑道:“先生不是还有一柄匕首吗?为什么不一并取出来,免得一会儿措手不及。”
山本一夫庄容道:“那匕首原是敝国武士用来不得已时切腹之器,上面绝不得染有第二人之血。”朱谛嗯了一声道:“先生对小儿之时,怎么不吝使用呢?”
山本一夫肃然道:“敝人对少堡主时,心知必无流血之可能,所以才拿出来用一下,现在对着堡主此等高手,根本也用不到它,大可不必费事了。”
朱谛沉腕递出一剑,直走中锋,剑路很平实,隐含无穷杀机,山本一夫双手握剑,凝重地平击出去,目的只是在架开那一剑。
所以在啷当一声激响后,他立刻跳左两步,持剑又作了个守势。朱谛一笑道:“先生为何慎重起来?”山本一夫毫无表情道:“堡主剑中杀气逼人,瞎子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绝不轻易回招。”
朱谛豪笑道:“这么说来,当先生回招时,必是有绝对把握杀死在下了?”山本一夫凝重地摇摇头道:“那剑不敢说,不过在下出剑回招时,已将生死付之一决,闯得过是命,闯不过只好认命。”
朱谛大喝一声道:“你还是认命吧。”剑随声出,若狂风骤至,暴雨疾降,眨眼之间,已连攻出七八招,每一招都取敌这要害,精奇绝伦。
山本一夫双目虽盲,其听风测影之能也到了不可再妙的程度,他双手舞动一柄长剑,上封下磕,都是最恰当的地位将对方阻遏回去,场中唯闻叮当之声不绝,剑刃交触的火星直冒。
孟素在旁细心地观战着,至此不禁神色飞舞,兴奋到了极顶,莫道叹了一声道:“你高兴些什么?”
孟素忘情地道:“这是我见到最精采的一次比剑,他们攻守之际,简直妙到了极点。”莫道不由得叹道:“换了你呢?”孟素摇头道:“我不行,无论攻守,我都到不了他们这火候。”
莫道又问道:“那你还有什么可高兴的,假如你的剑法胜不了朱谛,武当的解剑石碑仍是无法在武林中重新树立起来。”这番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孟素的头上,把他的一团高兴都化为森森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