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素想了一下道:“武当门中也许无人能挡,但是绝不会有人会被威式折屈!”
冯怨平一笑道:“你倒是个不折不扣的死硬派,好吧!只要你再说一声不行,就可以走路了!”
孟素几次要张开口,却不知怎地始终发不出声音。
而在他的眼前,只看见一片殷红,那是血!血流中他只看见无数断头残肢,那都是他的同门。
那是一场史前无例的浩劫,而这劫运的转机,却完全系于他的一念之间
“我这样回去,师父一定不会怪我的,因为他老人家一再叫我要持戒以恒,守心如玉。”
“可是我能这样做吗?我能把那么多人的生命来维持自己的一点道心吗?真武至圣!我最尊崇的神,请您赐我智慧,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这一刹那间,他的心中像一只煮沸的汤镬,翻腾着千变万化的思潮。
空虚的神灵并没有给他任何启示,倒是对面的冯怨平又开口说话了:“毁亭拔碑,不过是门户之羞,只要能击倒敌人,依然可以重树声威,可是为了一念之差,使门户堕入万劫不复之境,那你可成了武当门中的千古罪人,你决定了没有?我在等着呢!”
孟素默思良久,突然跪了下来,朝真武大殿的方向连磕了一个头,再起来时,已是满脸泪痕!
冯怨平在脸上浮起一阵喜色,声音中依然是冷冰冰地道:“你到底是怎么说?”
孟素哽咽着喉咙道:“姑娘!我答应你了!”
冯怨平的声音中也流露出一丝感情:“你答应娶我为妻了?”
孟素点点头,泪水又像雨般地落下来,冯怨平却轻轻地一笑道:“光点头不行,我要你用口说出来才行。”
孟素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喑哑地道:“姑娘,你要我怎么说呢?我从来就没有学过。”
冯怨平娇羞地一笑道:“我怎么知道!难道我学过了不成。”
孟素抬手擦擦眼泪,然后才正式地再度跪下道:“三清师祖在上,弟子孟素答应娶冯姑娘为妻!这样总该行了吧?” 冯怨平含吟道:“不行!你应该再说:‘今后生死与她相共,无论在何种情形下,都对她忠诚不移,毋负毋弃;如有违背,人神共弃’。”
虽然她是笑着讲这些话。
孟素却一本正经地照述了遍,使得冯怨平也笑不出来了,怔了片刻后,她也虔诚地跪在他身前庄严地道:
“姥姥!弟子冯怨平,遵从您的遗命!下嫁武当门下孟素为妻,今后定当属守妇道。”说完之后,她才将孟素拉了起来,温柔地道:
“孟素,现在我们是夫妇了,请你原谅刚才我对你那么凶,我是不得已,可是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做你忠顺的妻子,侍奉你,尊敬你,帮助你。”
孟素莫名其妙地道:“我们这样就算为夫妇了?”
冯怨平的脸像一抹骄阳,羞涩地道:“一般的夫妇自然还需要经过许多仪式,可是我们的情形不同,大家都指心为誓,信守不渝,我想也可以了!”
孟素睁着眼睛道:“婚姻需要有媒证。”
冯怨平庄容道:“那是世俗婚姻,我们这是不平凡的结合,青山为媒,天地为证,你认为还不够吗?”
孟素傻怔怔地道:“是的!姑娘!”
冯怨平噗嗤一笑道:“你怎么还叫我姑娘!”
孟素愕然道:“那该怎么叫呢?我总不能叫你妻子,从来也没有人那样称呼的。”
冯怨平格格娇笑道:“我没有想到会嫁了你这么一个傻丈夫!连怎么称呼自己的老婆都不知道。”
孟素苦着脸道:“我实在是不知道,因为我从来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你教教我吧!”
冯怨平转着眼珠,想了半天,才轻轻一叹道:“不能说你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叫夫人吧,太老气了,算了!你就叫我的名字吧,好在夫妇相处,重于互相尊敬,怎样称呼并无关系,我先叫你一声,孟素!”
孟素立刻道:“冯怨平!”
冯怨平哼了一声气道:“你一定要连姓带名都叫出来吗?”“你不是那样叫我的吗?”
冯怨平恨恨地一跺脚道:“看来我必须从头开始,教你怎样做人才行,那道士真不是人当的,把一个好好的人都变成木头了。”
她正说着,忽然看见孟素的眼中又流下连串的泪珠,倒是为之一怔,急忙道:“你又是怎么了?”
孟素悠悠一叹道:“我心里难受!”
冯怨平气得脸色一变道:“人家讨老婆都是高高兴兴的,你倒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孟素的确是一肚子委屈,因为这个妻子根本不是他想娶的,然而见到冯怨平的神色,又不敢发作出来。
他只得抑郁地擦去眼泪,轻轻地道:“你别生气,以后我一定成天都用笑脸对着你。”
冯怨平被他的低语感动了,轻轻一叹道:“孟素!不要这么说,我现在既然已经成为你的妻子,便应该分担你的忧愁,你到底心里有什么想不开。”
孟素欲语再三,却仍是踌躇无法启唇,他思索片刻才道:“好!我告诉你,因为我也不习惯说谎,刚才我是在为自己代办处心,因为我再也无法回到那清静无为的天地中去了。”
冯怨平脸色微变,但立刻又恢复原状,轻轻地道:“孟素,那种生活对你真的是如此重要吗?”
孟素点点头道:“是的!除了那种生活外,我对其他的一无所知,因此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代替的。”
冯怨平的眼眶忽然润湿了,想了一下才幽幽地道:“孟素!你假如一定要回去的话,我可以放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