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互自泣诉,一时难以平复。
悠悠天意,凉透了多少儿女之心,晃晃时逝,抹去了多少初时悸动,华华贵丽,覆上了多少虚恋佳人,畅畅山丘,断去了多少珞珞姻缘。
玉上清雅,兴笛如风,寡性淡然,牵动北都,楼台瀑水,群鸟沐休,曲生万象,外气横流,天下大势,不如手中木。
此刻山腰断崖处,一清秀女童坐于崖口,手捧白鸽,面视群山,手中信条经风抖,她自是昔日陪陆云湘一行下山进镇采办的女童,一路逛了半日,陆云湘定了信鸽,着她带回山里驯养,自回返后,一刻不曾停歇。
每日清水谷草喂之,陆云湘失了好几日,她自觉无趣,便出观散心游步。
身后密林,尽是青瑶女徒练功处,女童年幼,不能修学内气,做些杂事聊以度日,众师姐无心陪其闲玩,她便自得其乐,手抚白鸽,顺其毛羽。
山林清毓,瀑流哗然,鸟雀脆声,笛气雅飘,青瑶观虽常年静谧,然时有倾耳笛音,流连天际,往返丘林,畅醉人心。
此等妙音,更助人修身习内,功道速成。
音之所来,乃曲生观高人隐奏,曲扬万山,自内而外,渐至消迹。
钟香观乃玉笛门户,自是山腰之口,所闻笛曲,当淡漠之至,观中林旭修招,与静师太战至一时,林静淡袍加身,手中长笛挥摆,譬如水中鱼,云中鹤,身法如仙,林旭百招之余,早已困倦疲乏,林静却如初使笛法般悠然。
忽闻轻曲入耳,林旭罢了长笛,直躺于地上,闭眼细听,林静掩笑,当知林旭不善曲却惜曲,更喜曲,每日闻曲而动,不论手中何事,皆停步赏音。
此曲每日延绵三时之久,林旭便竖耳了三时,林静见其心醉,也不打扰,自去理了观务。
一时有余,林旭忽生一念,此曲乃曲生观所出,曲生观位处山顶绝处,所流之曲,周转之下,当成了末音,虽不妨讨人心醉,可若上得高处,岂不如亲临曲口,该三生无悔,万世有幸了。
一念既生,林旭也不闲着,直出了钟香观,穿杨径走陡地,一步一履,长笛撑地,踏上了深山之路。
瀑水崖口,女童续自坐于地,仰目欣望云空,小小脑袋也不知在思些甚么,忽身后暖声而至“你坐这是为何故?”
女童回首瞧去,只见清风橘袍,布冠持首,淡唇细眉,依依长袖,风韵犹存。
此乃玉笛正主璐师太,女童观内识得此人,知其身贵,立躬腰行礼稚声道“星儿拜见帮主。”
张璐笑扶女童,温言道“你唤星儿?”
女童朗应,张璐观其手中信条又道“你手中为何物?”女童回道“我是青瑶观阁守徒,这是叶云云栖师姐给予观主的回信,方才我步于松林,见天际扬鸽,便招手呼其过来,刚接下信鸽,抱在怀里。”
白鸽咕声渐起,林静晤然,口中言道“可否让我一观?”
女童稍犹,顿了顿,将手中信条递于璐师太,璐师太取信叠开,细细顾览,失色惊住,瞥女童疑色,转惊为安,轻道“你尚年幼,不可在此多加逗留,早些回了去,将这信条也带了去,不可将吾观信之事告知她人,可有记住?”
女童诺诺点头,取了信直下崖去了,张璐面色阴晴不定,信中首写自是闺中言,后之露出“赵茹”二字,接之却是其私逃叶云之实。
张璐越发惊异,忆及前几日赵茹在帮之时,其父伤重,己择至尊秘药救助,此等恩情,犹如再造,然却受其欺瞒,糊涂至今。
江湖虽不拘,然叛离师门,绝不可忍之,若它日坐实,人人皆知玉笛帮窝藏逆徒,到时声名俱下,玉笛清誉,必有伤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