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透彻,较真,还有……一丝不苟。
这是一个很认真的在活着的少年,他的眼中没有一丝阴霾,只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与平静,不像是宫里出来的皇子,反倒像是苦修者。
他身上的衣服浆洗的泛白,板板正正的,连一丝折痕都没有;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没有一根碎发落下;他的指甲修剪的干净平滑,连弧度都是一样的……
看上去,像是有强迫症一样。
不,不是像是,就是有强迫症。
楚九歌看着六皇子,不着痕迹的,将桌上还算整齐的茶杯,一一调整好位置,摆成一个正圆,连花纹都在同一个方向,就知这人确实有强迫症。
这位六皇子,还真是有意思。
楚九歌忍着笑意,假装没有看到六皇子的小动作,道:“六殿下,建议把手伸出来,让我替你把个脉吗?”
“你可以叫我凌乱。”六皇子伸出手,动作一丝不苟,眼神直直看着楚九歌。
在楚九歌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楚九歌。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见楚九歌,但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楚九歌。
楚九歌比他预想的还要年轻,她的医术真有那么好?好到让北王推崇?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楚九歌右侧散乱的头发,比左侧多,这让他看着很痛苦,总想伸出将乱发拂平,或者让左右两侧的乱发一样多。
“凌乱?这个名字很有意思。”楚九歌伸手搭在六皇子的脉搏上。
“我师父给我取的。”六皇子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烦躁。
很明显,他受不了这个名字,就像受不了楚九歌左右两侧,不对称的乱发一样。
真的好像将它们拂平,怎么办?
然而,楚九歌没有搭理他,她摸到六皇子的脉搏,越诊脸色越凝重,甚至都顾不得在患者面前,表现出来……
“你,多久没有睡了?”楚九歌的手指,还按着六皇子的脉搏,她看着六皇子平静的五观,暗暗唾弃医术退步了,居然没有在六皇子一进来,就发现他的异常。
“还好,只有半个月未入睡。”六皇子神色淡然,但垂在另一侧的手指,却忍不住动了动。
看着楚九歌右侧的乱发,他真得……很痛苦!
“最高记录,多久未曾入睡?”如果是先前,楚九歌还会震惊,但白天听到王梓钰的话后,她就知道血祭者与常人不同。
“一年!七岁那年,整整一年未曾入睡。”他那个时候以为自己要死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开始强迫自己……
他强迫自己和正常一样躺在床上睡觉,哪怕睡不着也要闭上眼躺满三个时辰,不到三个时辰,绝不睁眼。
他那一年都是那么过的,但可惜的是……
有些事,能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