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在刚刚穿越来麓川时,正是从一场昏迷中醒来。那时这副身躯,就恰巧被火铳的弹丸打中了头盔,说来也是颇有缘分。
刀云月除了对火器不甚了解之外,对于各种建筑的土木结构颇为精通,各种精巧的物件制造水平更是在莽古堡的工匠中无人可比。
但是如果因为上述原因,就任命他来做造物院的负责,来管理生活所需的各类物件的生产,未免有些浪费人才了。
尤其是姜榆罔虽然对各种文化下的建筑历史了解颇深,但毕竟不是土木工程或建筑的科班出身,真正建筑设计上的细节还是认知有限。
而这就导致了,对于近代和现代建筑技术的复原,需要更多的这些古代工匠的努力。
姜榆罔可以提供许多设计思路与灵感,甚至是一些建筑材料的选择,但是实际的建造还是要明代的这些建筑工匠来亲身研究实现。
因此,姜榆罔需要更多的人才来参与到建筑技术的复原中来,通过现实的工程施工中获得经验和科学结论,进而推动建筑技术的发展。
从这个角度来讲,刀云月就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姜榆罔回答道:“刀云月就来做另一个部门的负责人,这个部门专司建筑,无论是眼下的莽古堡,还是未来可能的其他建筑或者道路甚至水利,都由这个部门来负责,我打算将其命名为天工院。”
“人力通神,巧夺天工。”卢崇点了点头:“天工院,真是一个好名字,建筑工匠由刀师傅统一管理,相信也会是心服口服的。”
“从炼金院,到造物院,天工院,希望你们能够通力协作,共同做好战前的准备工作。”姜榆罔停下来了脚步,认真地看着卢崇。
他作为一个现代人穿越到明代的麓川之战中,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所拥有的现代知识,而这种知识的主要的具象化表现就是这些工匠所掌握的跨时代的技术。
可以说,姜榆罔对于在战争中发挥作用,立下功勋的所有信心都来自于这些工匠。
“回百户,我和炼金院七十余名同仁,有能力在六月前制造鸟铳三百支到三百五十支,新式火铳六百支到七百支。”卢崇信心满满地汇报。
卢崇说这话其实自己还藏了一点底,几个月下来,他也培养出来了几个颇为可靠的手下,在他们的帮助下,卢崇在炼金院所在的岩洞里秘密藏了十分之一的鸟铳和七分之一的火铳。
而本来炼金院就能制造至少三百五十支鸟铳和七百支新式火铳,如果按百户的需求来算,自己至少可以留下一百支鸟铳和一百支新式火铳作为私藏。
他也没搞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偷偷留存下来这些火器,但是总觉得如果能保存一些,无论是应对姜榆罔的任务,还是拿去交易,自己都有了一些立身的底气。
毕竟虽然他现在手下管着这么多人和大量的物资,可是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匠户,没有任何名分。
只要姜榆罔一句话,自己可以做炼金院的院长,同样一句话,他也可以变得什么都不是,像之前父亲死去后一样,被扔到一个偏僻甚至危险的角落里任由自生自灭。
就像现在一样,虽然许多建筑工匠并不实际受他管理,但这几百号人原本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手下,现在姜榆罔一句话,就全部给调离了。
尽管姜榆罔救了他,对他又实在不薄,但曾经的无力感实在深入骨髓,让他久久无法忘记,总是要掌握一些东西,才有活着的安稳感。
姜榆罔倒是完全不知道卢崇的小心思和秘密安排,他赋予卢崇很大权力的同时,并没有足够的监察手段。
工匠间对于技术权威的服从又不像在莽古堡明军中时常展开的,用于选举和罢免军官的士兵民主讨论会一样具备一定的监督能力,所以造成了卢崇的权力过大。
这次天工院和造物院的建立,倒是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卢崇的权力发展。
他回到营地后,因为终日忙于莽古堡的建立和随之而来的数十上百倍的人员扩张,忙的几乎是日日夜夜没有清闲的机会。
手下的情报部理论上有监察内部的功能,但是因为外部的侦查压力很大,几乎分不出精力监督内部。
虽然已经开始招收新人,但是因为相对高的门槛————无论是认字读书的文化要求,还是足够聪明的反应能力,又或是对于姜榆罔个人绝对服从的规矩,都让情报部的扩张没那么容易。
虽然扫盲教育的展开也许会让情报部的进入要求大大降低,但是现在毕竟才是开始阶段,情报部的发展还是慢于了工匠部门的权力膨胀。
这对于姜榆罔来说的确是疏忽了,他想过卢崇可能会因不受限制的权力而去做一些事情,但是没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快,在情报部在莽古堡内部的工作还没有真正展开时,就造成了相当之大的资源浪费。
不过对于卢崇的这些事情,现在的姜榆罔自然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