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都这么多年了,我才不会介意。”叶承欢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天,“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动身吧。”
女人凝望着周围的一切,入神的道:“将来真希望能死在这里。”
叶承欢调侃道:“那我帮你立一座碑,你想在碑上刻什么字?”
“什么也不要刻,我希望死后就像生前一样,没人真正认识我到底是谁。”
看着女人恬静的侧脸,叶承欢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也许她复杂的内心世界只有她自己知道。
他们上了辆车,离开这片美丽的无人区,直奔东池袋而去。
来到东池袋时已近中午,离他们要去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于是叶承欢提议先解决肚子问题,吃饱了好干活。
他们在一条小街上找到了一家名为“是山居”的料理店。
叶承欢这人就是这样,哪怕接下来要被送往刑场,面对一桌美味的时候,他也能把什么烦心事都忘了,因为他从来都不喜欢为还没发生的事情烦心。
“先吃点儿东西吧?”
面对叶承欢的提议,千叶有些不可思议,“你忘了我们要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也得先填饱肚子,没力气怎么做事。”
“真没想到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吃东西。”
叶承欢桀骜的撇撇嘴:“我最看不上的就是屁大点儿事就愁眉苦脸、好像世界末日似的。”
“我们要做的可不是小事。”
“所以更要吃饱了才行。”
叶承欢振振有词,千叶拗不过他只好跟他进了那家料理店。
在国内,叶承欢也曾不止一次的吃过日本料理,天妇罗曾是他最怕的日料:面衣张牙舞爪的支楞着,就算浸满蘸汁也废不了它的“武功”,戳得嘴巴生疼;要不就炸得太软,吃起来怎么都觉得跟油腻的炸茄盒是一家。
然而,“是山居”第一个出场的炸虾便瓦解了他对天妇罗多年的成见,视觉与味觉记忆彻底颠覆。
虾身披挂的面衣,清晰透出虾肉的红润,好似段美丽的红珊瑚。
沾上一点海盐,入口那一瞬完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面衣在唇齿间轻轻一压便酥松地崩落满口,香气随即弥漫口腔。
“贵店的天妇罗如此轻盈优美,有什么秘籍?”吃得心花怒放的叶承欢禁不住打探。
早乙女大师淡然道:“没有秘籍。所有细节都是公开的,唯一差别在于师傅对天妇罗理解的深度。面糊要用特殊手法调制并保持低温才不会起筋,不同的食材,甚至同一食材的不同部位,挂糊的层面、厚薄不同,入锅的角度、油温、时间都各有差异……这些才是分出高下的关键所在。”
难怪早乙女大师在日本有“天妇罗科学家”的雅号。而那句“做事不是在找中间安全地带,不做到极限是找不到美味的平衡点的”,则是早乙女大师坚持了半个世纪的行事哲学。这令寿司之神小野二郎也赞赏有加,多年来每月都定期来吃早乙女先生的天妇罗,并说“这对我也是一种进修”。
而早乙女更是把二郎寿司当食堂,每开新店前几乎每天都去午餐。
真正的料理大师除了懂得科学、哲理外,艺术也必不可少。
整个是山居由日本20位现代作家共同创作,店内陶艺、漆器等餐具来自近100位日本当代名家的作品,每人一餐所用到的餐具价值超过100万日元。
餐后,不苟言笑的大师恢复到笑眯眯的谦和状态,听说叶承欢从神州远道而来,竟主动提笔为他绘制了一幅笔触细腻灵动的对虾图,并签名留念。
这时,叶承欢才注意到,原来菜单中那些跃然纸上的鱼虾蟹贝、蔬菜瓜果都是大师亲笔绘制的墨宝。
一个人可以把食物当成一项苛刻的艺术去精心制作,岂不也是一种上乘的人生境界?
眼看一餐饭就要吃完,一道清幽的身影闪过,叶承欢一抬头就见面前多了一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来无踪去无影的叶知秋!
好在叶承欢已经习惯了这个女人的行事风格,对于她的突然现身并没太过意外,反而笑眯眯的道:“你来的正好,今天我请你尝尝全世界最好吃的天罗妇。”
女人脸上没有半点儿表情,她连看都没看男人一眼,一双柳叶般细长的双目一瞬不眨的盯着千叶。
千叶不明所以的看看叶承欢,又看看叶知秋,在对方逼人的目光下很不自然,“这位是……”
叶承欢刚要介绍,叶知秋便抢先道:“叶知秋。”
“你一定是叶承欢先生的朋友吧,我是千叶。”说着话千叶主动伸出手来。
叶知秋没有说话,也没任何动作,依旧那么毫不客气的冷视对方,就好象一个医术精湛的外科医生在对方身上寻找手术刀的落点。
冥冥中,叶承欢已经感到了某种杀机,那绝不是一般的杀机!
“你没事吧?”他虽然还在笑,但笑容有些变形。
尽管叶承欢已经有了某种不安的感觉,但当他想要做点儿什么的时候,叶知秋已经抢在了他的前面。
一把枪,赫然顶在了千叶的头顶!
世界第一杀手绝不是盖的,她要是想灭一个人,就连北风之神都无法阻止!
太快了!快到叶承欢仅仅只是心念一动,枪已到了叶知秋手里,枪口已经顶在了千叶头上。
他的眼眉紧紧的拧在一起:“你干什么!”
叶知秋冷冷的盯着千叶,一字字道:“我要杀了这个女人!”
事先没有半点儿过度,叶知秋一上来就要杀了千叶,让叶承欢实在摸不清头脑。
“你认识她?”
“不!”
“那你为什么要杀她?”
“她不死,将来死的就是你!”
叶承欢真有点儿苦笑不得,可这一刻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他很清楚这妞向来说到做到,杀个人对她来说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荒唐吗?你都没见过人家,甚至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一上来就要杀人?”
“我杀人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叶承欢的脸阴沉下来,“叶知秋,她是我的朋友。”
“那又怎么样?”
“我需要她帮我。”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只需要做我该做的事。”
叶承欢淡淡说道:“把枪放下。”
叶知秋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丝毫不为所动。
噌的一下,他掏出一把手枪,卡吧一声子弹上膛,顶在女人的太阳穴上,“我再说一遍,把枪放下。”
叶知秋的手指依旧紧紧的搭在扳机上,没有半点儿要放下的意思。
砰!
叶承欢把枪口一偏,在女人耳边开了一枪,随后又顶在她太阳穴上。